“该死的!”不断累积的烦躁让我在失控之下不理智的将手机掷到地上。
机身因过度用力而碎裂,一地的零件散落在脚边,提醒着我,太过不正常的状态。
脸埋进张开的双手,我倚着江边的栏杆,苦笑。
无从得知黑羽快斗的位置,只能等待。
这滋味难以描摹。
江边的冷风让我暂时冷静下来。询问了浦思青兰下榻的酒店名字,我租了辆摩托车赶过去。
然而,当我到达那里时,服务员告诉我她只是下午回来拿了点东西就又出门了。
东西是用一个很大的旅行袋装着。
我一惊,这基本上等同于,浦思青兰猜出了预告函的内容,并的确是想对基德下手。
倘若是凌晨3点,即使是狙击手踩点也不该提早那么多才对。毕竟,那里是繁华的大阪市中心。
看了眼钟,指针快要与6重合。
酒店离美术馆以及小鬼在预告函上指出的通天阁都很远。无论赶到哪一个,都没有时间顾及另一个。
实在不想面对穿着怪盗装的黑羽快斗,我选择前往美术馆,到那附近去寻找适合狙击的地点,从而找到浦思青兰。
烈烈的寒风透进摩托车不严密的头盔。身上的衣物,在高速行驶中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
下班晚高峰,车流量巨大。对大阪的地形并不太熟悉,唯有用野蛮的开车方式突破。
6点47分,终于赶到美术馆附近的我立刻掏出小型望远镜,寻找浦思青兰的藏匿地点。
而刚搜寻不过片刻,我忽的忆起中森银三将那回忆之卵藏到了另一个地方。
黑羽快斗能通过鸽子探查信息,浦思青兰也一定有她的信息途径。
如此一来,绝不可能埋伏在美术馆。
该死的!
我重重地一拳捶在身旁的电线杆。
被黑羽快斗搅成浑水的脑子,根本不能沉下心严谨的推理,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大阪城的烟火四处绽放。
绚丽璀璨。
这情景好像和新年祭奠重合。
分不出精力再去揣摩黑羽快斗这么做的心思到底有几层。我匆匆判断了一番当晚的风向,就驱车驶往大阪湾。
狙击手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埋伏在他返程的路上,然后开枪射击。
滑翔翼最大的缺陷就是必然会被风向所影响。
临时买来的手机持续拨号中。
车停在大阪湾大桥不远处的空地,天太黑,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想要找出浦思青兰几乎不可能办到。
如今所能做的,就只有提醒黑羽快斗。
今晚一连串的错误决定,造成现在被动的局面,压抑许久的懊恼和愤怒在黑羽快斗接起电话的那一刹,倾泻而出。
“大叔~……”
“闭嘴死小鬼,快下来,有人要杀你!”
“嗯?什么?风声太大,我听不太清楚……啊!大叔,我看到你咯~,那路灯旁边的蓝色机车是你的?好帅啊~,原来大叔还会骑机车。”轻松的语调,浑然未觉有生命危险。
他飞行的高度逐渐降低,依照风向和轨迹,降落点就在我附近。
“别废话,快下来。”
无论如何,只要在地面上,只要在我身边,就不会出事。
“啊啦拉,原来大叔那么急着见我啊,是要表达对烟火的喜爱吗?嘻嘻。”
他欢快的调笑和愈来愈近的白色身影让我心中的焦急减退了几分。
我脸上挂上无奈的笑,没好气地数落:“去你的,死小鬼。”
“啊啦拉,都说了不是小鬼,要叫快斗……咦?那是什……”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伫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凝结成僵硬的弧度。
都市的繁华喧嚣被大海洗涤。这一份独有的安静被尖锐的枪声撕裂。
一抹白。
在黑夜的帷幕上挥写下迷人优雅的弧度。
那轨迹慢慢变成红色。
红色在扩大,蚕食着黑色的领地。
刚刚出现的惊目的亮白则如昙花乍现,带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之后,无声退场。
黑与红的现实。
红与黑的梦境。
喉咙的腥甜,嘴角的液体。
我呆呆的把视线移至拭过唇边的左手。
黑夜里艳丽的红。
于是,再也无法分清,什么是红,什么是黑,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恍惚间,有人在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听不清具体。
恍惚间,有一抹白色冲进红黑的世界,又瞬息湮没。
只是简单的闭眼。
只是简单的倾斜。
意识就此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