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她的视线有意识的避开地上的尸体。
这是对尸体的恐惧……
——看来是那件事情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之前她并没有如此的敏感。
“英理,我扶小兰去休息。”
“爸爸,我没事……”她试图证明自己并没有大碍,可是却不怎么成功,身体大半的重量都落在我身上。
“小兰……”黑衣骑士见状也慌忙想要来帮忙。
我毫不留情的瞪回去,制止了他:“你是什么人?别来捣乱。”
“我——”
“爸爸,我就坐在台下休息一下就好。毕竟我也是目击者。”小兰坚持着不肯离开。
我无法,只能依她所说。
黑衣骑士在舞台上踌躇了片刻,见小兰的脸色的确好转才偷偷离去。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一场闹剧,我半扶着小兰冷眼看着服部平次侃侃而谈。
而这出戏的第一个高潮就在被雨水打湿了肩膀的黑衣骑士缓缓走入,取下头盔自我介绍开始。
工藤新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了众人视野汇聚的中心。并不算特别明亮的大厅仿佛有了天然的镁光灯打在他脸上。
除去那些兴奋的大叫着‘工藤学长’‘大侦探’的高中生,有三道视线最为特别。
一是扮成柯南的灰原哀不赞同的无奈。
二是久闻其名的小兰混着迷茫的好奇。
三是riphath和帕帕看好戏的兴味。
我扶着小兰走进众人包围的圈子,工藤新一第一时间注意到小兰。
他迟疑了一会儿,往我这边走来:“叔叔,小兰的事……我知道了,案子解决了能单独谈谈么?”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兰。
她浮起一个苍白的笑:“先把案子解决了吧。他们都说……你是个破案能手呢。”
他点点头,开始和服部平次配合着讲解作案手法。
“犯人把氰酸钾放入冰块中心,这样一来只要在冰块融化之前……”
他侃侃而谈,有条不紊的剖析这看似不可能的犯罪。满脸的自信,天生的发光体。
小兰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被这抑扬顿挫的推理秀吸引了。与他们不同,她仅是呆呆的盯着工藤新一的脸出神。
恍惚茫然到若有所思到怀念触动再到隐藏的迷恋。我和同样时刻关注她的英理交换了一个苦笑。
不需要再去验证什么了,正如所看到的事实。工藤新一对她有着不可取代的特殊地位。
不是少女懵懵懂懂隐约模糊的喜欢。
——是爱。
“犯人就是你——鸿上舞衣。”
短促有力的话结束了这段推理。他靠着硬币氧化还原反应验出了残留在女子帽子中的氯酸钾。
案子就此了结。旁观者甚至像在看一场盛大演出的舞台剧。他们被帅气的侦探和精彩的推理夺去了眼球,隐藏在案件下扭曲的杀戮被轻易忘记。
目暮带走了犯人,工藤新一没和他去录笔供,而是走到我面前,神色紧张的开口:“叔叔,我……”
不远处灰原哀的眉见状立马就皱起来,比之前他自爆身份更加的不赞同。
“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没可能不知道小兰的病情。”
铃木园子有些奇怪的插嘴:“哎?新一之前不就……”
“那个人不是新一吧。”英理冷静的说。
我毫不意外她能察觉:“嗯,那是小兰以前认识的一个和新一长的很像的高中生。实在没办法,才让他冒名假扮顶替……”
这个解释令英理也把目光放在了工藤新一身上。铃木园子同样做了相似的动作。
被几个人迫视的目光紧逼,工藤新一的额头渗出薄汗。他垂下头,半晌才说:“叔叔,可不可以单独谈一谈。”
“和我?”我不悦的顶着因他而吸引过来的属于riphath和帕帕的视线。
“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他猛地顿住。
我本想追问说下面的是什么,一回头看到小兰犹如濒死者放大的瞳孔惊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她像是被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里包含的个别含义刺激了,甚至极可能因此诱发了记忆回流……
“兰!”我慌忙的伸出手掐揉她面部的几个穴位,飞快的给英理使了个眼色。英理颤抖的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去按那几个这段时间来烂熟的号码。
可电话还没拨通,原本好好站着的工藤新一腿一软,单手按在心脏处跪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更是换来一片的惊呼,比起小兰的恍惚,工藤新一几近窒息的痛苦更加一目了然。
服部平次都快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搅得不知所措,没能及时扶住支撑不住倾倒的工藤新一。
嘭得一声,方才大出风头的名侦探满头冷汗的昏倒在地。他面色铁青,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英理呆呆的张着嘴,被这一幕骇得一时不能动弹。
——小兰在工藤新一倒下的那一刻,放大的瞳孔紧缩至极致。原本面上不明显的隐忍挣扎霎时间破壳而出,定格成惊恐。而后,瞳孔的临界点被破坏,炸出一片混沌,归结为灰暗的死寂。
——她昏倒在我怀里。
英理无知觉的拨通电话,讲述了现场发生的一切,合上手机,放回口袋。
做完所有,她一个踉跄,亏得园子扶住才没失态的摔倒。
小兰和工藤新一都被送往校医院做紧急处理。半个小时后,小兰被送上了驶往米花综合医院的救护车。
工藤新一在服部平次——或许是灰原哀的建议下留在校医院处理。
具体的情况不得而知,但鉴于riphath和帕帕把整场戏从头看到了尾,想来他们为了检验解药的效果会出手记录些数据,帮忙照顾他。
我的心思无法顾及黑羽快斗是否参加了校园祭,riphath和帕帕能猜得到什么……
小兰的记忆比什么的更让人在意。
又是镇定剂又是检查。
三个小时以后,那主治医生给了我一切都不能确定的答复,一时间愁云惨淡。
五个小时以后,小兰醒了过来。她的眼神清明,谈吐流利。她对我们说她全都记起来了。
喜悦来的太突然,英理有些失态的一个人跑去外间控制情绪,留下我独自陪着小兰。
絮絮叨叨的聊着家常。她虽然什么都想起来了,精神也还是恹恹的。
我便让她继续休息。
她摇了摇头,在我整理她床铺的四角时低低的唤:“爸爸……”
“怎么了?”
她捏紧拳,复又松开:“那天在游乐园……谢谢爸爸和快斗救我。”
“说什么傻话呢,哪有父亲救女儿还要道谢?”
“……说的是呢。”她不是很明显的点了点头。
“好了,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我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准备离开。
“爸爸……”
“嗯?”
“黑羽快斗……就是怪盗基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