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英竟哭得更傷心了,“...弟弟....”伴着哭声,聲音顫顫地說,“一定,一定要回去吗?...”扭過臉仍不看他。
“...姐姐...”陶公子輕輕地,用平靜的聲音說着,“....姐姐與我,自小修道....可是,何為道呢?”停了停,见黄英并不回应,仍只是自顾自地哭着。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道乃众秒之门,万物之则,缘起缘灭,周而复始。我为何,能够例外呢?...”
“...話雖如此...”馬夫人突地扭過頭來,又氣又慌又委屈,“....如若是自己至親之人,如何能夠不擔憂,不怕?...”雖用手帕不停地拭淚,仍是淚眼婆娑。
陶公子溫柔地笑笑,興許是眼眸里沾染了月色,滿目愛憐,伸出手拍了拍黃英的肩,“...姐姐,不要憂心,萬事還有弟弟在啊....”女子满面泪痕,杏眼低垂,竟都舍不得望他一眼,只怕哭得更伤心了。
殘荷聽雨聲,滴盡世人愁。
第二日清晨,薄霧瀰漫,送來絲絲涼意,到底是秋天了,院子裡的菊花競相綻放。陶公子早早便要出發,怕季雪冷着,也不讓她送。但拗不過姐姐與馬老爺,臨別前又是一番囑咐。
秋天,原就是馬員外最愛的季節,天天伺候着菊花,不亦樂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金秋盎然,惜然却不在,少了談菊種菊,喝酒聊天之人,常常與馬夫人提起來,盼著陶公子快回來。黃英沉默不語。
約莫要到了秋季中旬。那一天,還未到中秋節。晚膳後,季雪和黃英百無聊賴地說着話,描著花樣。兩人都惦記著惜然,有些心神不寧,季雪想鴻雁傳書,馬夫人卻說他必然是有事纏身,不好打擾,等事情結束了,自然會回來。
陶夫人這一日睡得极早。晨間朦朧中,似有人在屋外發出吃驚的叫聲,趕忙睜開眼,原來是早起的小丫頭們在院子裡喧嘩。她也不知是什麼事,換了衣服,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剛推開門,一瞬間,頓時愣住了,但見這滿園嬌豔的菊花,在昨夜之間,居然全敗了。
丫鬟們也都吃驚的不行,交頭接耳,見到陶夫人,才勉強安靜了些。
季雪也沒心思管教她們,心急火燎地直奔向北院。哪知這邊情景也一模一樣,她剛入院就看到了成片殘敗的菊花,一株不剩。這院裏的丫鬟婆子們,也是七嘴八舌,好不熱鬧,也不見馬老爺和黃英的身影。陶夫人先穩住下人們,扭頭却望見秋華神色慌張地走了過來,朝自己做了个揖,淚盈盈地說,昨晚馬夫人突然就不舒服,連夜請了大夫,只說無事,但就是下不了床。老爺本就心憂,哪知早上屋外一看,菊花竟忽地全敗了,急火攻心,這會兒也倒下了。她趕忙來請陶夫人的示下,要不要再請大夫瞧瞧。
季雪連忙說是,吩咐人叫外院的小廝趕快去請。心下想,如今馬員外和夫人都不舒服,她自然要担得起全府才行。請醫問藥,安抚人心,管理事物,好好又忙碌了幾日。
后又有採買的下人回來道,這不只是咱們家呢,就連全順天府,甚至是聽跑買賣的商人說,這全國的菊花啊,那一日,都敗了。一時間謠言四起,人們眾說紛紜,有說是得罪了花神娘娘,有說只是這年天氣反常,人心惶惶。
陶公子仍沒有消息,季雪每日不過強打精神料理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