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是绿色的,两岸的树木也是绿色的,波光粼粼,树影摇曳,羊湖上有好几艘漂亮的游船,缓缓地在湖面上漂浮,船上时不时传来歌女妙曼的歌声。
蔡老虎指着最大的一艘船,对唐回说:“凌公子,你看,我这艘船可还好?”
唐回点点头,“庞大而不失精致,华丽而更添秀雅,蔡公子好眼光!”
蔡老虎哈哈大笑,深觉得自己抢来的这艘船实在是做对了,嘴里却强装谦虚:“哪里,凌公子谬赞!”
唐回笑而不语。
到了船上,蔡老虎更是热情的拿出自己的多年来搜罗到的奇珍异宝,请唐回品鉴,一来显摆自己的势力,二来,给这个穷书生一个威吓。
但这些宝物,哪一个唐回不曾见过?比这些珍贵百倍千倍的,他都见过。
于是侃侃而谈,落落大方。
夸赞蔡老虎,“蔡公子的收藏实在丰富,让人叹服!”
蔡老虎呵呵笑着,脸却僵硬的很。连续几个下马威,都没有吓到这个书生,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对于这个“穷书生”的判断是不是准确的了。
“凌公子壳子真是见多识广!”他违心的赞美道。
唐回道:”不过是些微末知识,算不上什么见多识广。”
蔡老虎:……你他妈是不是在说我没文化?
但看看唐回一脸的温文和煦,丝毫不像讽刺的模样,他将心里的那点不悦咽下去。
“说了这么长时间了,凌公子饿了吧?”
唐回道:“尚好。”
蔡老虎觉得唐回一定是在强撑着,不在自己面前露出丢人的一面,于是大乐,拍手呼道:“来人,上菜!”
除了邯郸本地的菜肴,还有天南海北的名菜,满满的堆满了一大桌子,蔡老虎举起酒杯,对着唐回:“凌兄,我这么叫你可以吧?今日与你相谈,实在愉快,来,敬你一杯!”
唐回举起酒杯。
“来,再喝一杯,这杯敬咱们志趣相投!”
唐回举杯。
“这杯敬我们有缘相遇!”
三杯酒下肚,唐回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朵朵红晕,蔡老虎却精神百倍,不断地举起酒杯,想出新的名目来敬酒。
唐回摆摆手,“蔡公子,在下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蔡老虎大着舌头,“凌兄不肯叫我蔡兄,是看不起我吗?不肯喝我的酒,是看不起我吗?不看我的歌女们的舞蹈,是看不起我吗?”
唐回双眼迷离,却还有意识,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好!”蔡老虎猛地站起来,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脚步不稳的到唐回面前,扯着他的袖子,“来,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我的宝贝们!”
唐回不动声色的拉回自己的袖子,同样脚步不稳的走着。
穿过华丽的大厅,拐过好几道曲折的弯,最后,蔡老虎听在一个神秘的落了好几重锁的房间,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大把钥匙,开了一重又一重的锁,终于,将近一刻钟后,大门打开了。
“来,凌兄,给你看我的宝贝们!”
偌大的房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子和笼子,盆子里装的是各色的花朵,笼子里关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猛地一看,唐回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个小型的异世界的植物园和动物园的合体。
“看,我的美人挠破脸,我的十八状元!”蔡老虎指着两盆花得意的说,“这两盆花,是从一个老太太那里买的,养在院子里,只当成是寻常的花,实在是暴殄天物,我买过来,给它们最好的花盆,给他们最好的土壤,给他们丫鬟照顾,你看,他们开的多好啊!”
冷不丁的,唐回问:“美人挠破脸和十八状元,是茶花中的精品,买来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蔡老虎得意的哈哈大笑,“凌兄,这你就猜错了!那老太婆不识货,我花了十两银子,她就感激的不行!”
他没说的是,后来那老太太知道自己竟然把价值数千两银子的花贱卖了十两,不甘心的找蔡老虎算账,又哭又骂又哀求,最后甚至闹到官府那里,被官老爷教训了一通,回家就大病一场,不多久,去世了。
“蔡兄高招!”唐回冷冷道。
蔡老虎没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笑着说:“那是!与其让这样的宝贝开在凡夫俗子的院子里,不若住在我的金花盆里。”
“来,你再看看这个,这是我最喜欢的长寿龟。”不等唐回问,他就说了,“我从一个渔夫那里买的,他们家五代都养着这只乌龟,至少得有两百年的寿命了!据说,他们家的人,也特别的长寿,我觉着,应该是这长寿龟的保佑!这个嘛,也不贵,我花了一百两哈哈!”
一百两丢在地上的时候,那家认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大哭着恳求他不要带走老龟,他推了好几次没推开,气得踢了那老头,让人抬着老龟扬长而去。
“这个印章,是前朝名家齐大师的作品,不知道怎么的,被莲花村的齐老头拿来垫桌角,实在是过分!这样的宝物,怎么能如此对待!我让人给了他一块银子,换这个印章,他高兴的答应了!”
齐老头卖了印章的第二天,蔡老虎专门派人告诉他,那块小小的不起眼的印章,是前朝大师的价值千金的宝贝,齐老头听了,翻了一个白眼,就晕倒过去了。
……
拉着唐回,将满屋子的宝贝看了一个遍,蔡老虎得意洋洋,“这些东西,要不是我,早就蒙了尘!我也不是拿着这个居功,只是这些奇珍异宝,明珠蒙尘岂不可惜?”
唐回没吭声。
蔡老虎以为自己说的有理,也不觉得唐回会说什么不赞同的话,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地问:“凌兄,你呢?我给你看了不少宝贝了,你也是同好之人,不知道能不能让为兄见识一下你的宝贝?”
唐回冷笑道:“在下不过一介书生,一个穷酸的书生,哪里会有珍稀的宝物?”
“话不能这么说,”蔡老虎道:“再说,丁老头可是告诉我了,你那只鸟,精灵的很!怎么,凌兄就这么小气,不肯让我看一眼吗?”
唐回道:“确实不敢。”
蔡老虎的脸垮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回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看了这么多的前车之鉴,我还会傻傻的答应你?”
蔡老虎怒,“你骂我是狗?”
唐回笑:“不敢,我怕这么说,狗会生气的咬我。”
把你比作狗,狗狗会生气的哦!
话说到这个份上,蔡老虎还能不明白,自己被戏耍了?他狠狠地一甩袖子,站直身子,“你耍我?你没醉?!”
唐回也站直身子,白皙的脸虽然还带着红晕,但眼睛清明,哪里是喝醉的模样?他道:“何必生气?蔡公子不是也没喝醉吗?”
“你!”蔡老虎被揭穿,气得浑身的肥肉发抖。
“你灌醉我,带着我来这里,是想要炫耀,还是想要趁我意识不清,得到我的玲珑鸟是吗?”
蔡老虎面色难看,“你猜到了?”
唐回淡然一笑。
蔡老虎更觉难堪,好像自己是一个跳梁小丑,自己所有的算计,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白白的被人看了笑话。
又听见这人说,“属于我的,我绝不会卖,也不可能送出去!”
蔡老虎咬着牙道:“我出价千金!”
唐回摇摇头。
“千金黄金!”
唐回还是摇头。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了,不会把玲珑鸟给我了是吗?”
“绝无可能!”
“你!”
唐回嗤笑道:“不过,真的没想到,蔡公子如此看得起我,也如此看得起我的宝贝,出价超乎我的预料。”
这是在嘲讽他从前,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平民强取豪夺,蔡老虎气得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唐回对着蔡老虎微微鞠躬,“今日多谢蔡公子的热情款待,美酒佳肴,甚是可口,凌某很满意;羊湖的风光更是让人心旷神怡,只是宴席终有散时,还请蔡公子将船靠岸,让凌某下船。”
蔡老虎眯着细细的眼睛,好半晌没吭声,最终忍不住冷笑道:“你以为你还能走的了吗?”
唐回瞳孔一缩,“你?”
带着嘲笑的意味,他说:“莫非,你要杀了我?你敢吗?”
蔡老虎冷哼一声,“我有什么不敢?书生就是书生,迂腐的很!你以为你说自己的身份是举人,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就算你是朝廷命官,又能如何?我舅舅,可是这邯郸城的最大的官!
便是让你死,你又能如何?天底下举人多了去了,死一个不是,死一个不多;况且,书生凌寒向往羊湖美景,一时贪玩,失足落水而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唐回却胸有成竹,“不幸,在下会游泳。”
蔡老虎被这书生的天真愚蠢气得笑了,“会游泳又如何?刀剑无情,在你身上戳几个洞,然后再失足落水,谁又能发现什么呢?”
话音落,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唐回身边,一把冰凉的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计划周密,唐回几乎想给他鼓鼓掌了。
见唐回不说话,蔡老虎得意道:“你要死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你那珍贵的宝贝,很快就要落在我的手里面了,变成我的了!”
唐回:“你?”
“在你赴宴的时候,你住的旅店,已经被我包了下来。你该想得到吧?书生,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你要是识货,早点把玲珑鸟给我,我就放你一马了!可惜……”
话里话外,满是对唐回的讥讽,还带着三分无耻的同情。
“你笃定了,你找得到吗?”唐回毫不在意自己生死似的,无所畏惧的悠然的问。
“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蔡老虎信心满满。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衣的侍卫从门口进来,急匆匆的模样,在蔡老虎耳边说了几句话,蔡老虎听罢,面色大变,最后,瞪着唐回。
唐回笑道:“怎么?不是说,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吗?找到了吗?”
蔡老虎的脸色难看极了,看着唐回:“你把玲珑鸟藏在了哪里?”
唐回漫不经心的道:“最珍贵的宝贝,当然是带在身边了。”
这样的满不在乎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话语,惹恼了蔡老虎,“你耍我?!”
从答应赴宴,到装醉来到这间屋子,到现在戳穿原委,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人的掌握之中。蔡老虎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件事,那真是白活了。
唐回微微一笑。不语。
蔡老虎肥肥的带着好几只戒指的手,猛地一挥,一不做二不休道:“来人,搜身!”
好几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里,一齐朝着唐回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宝宝跟着看修过的文?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