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已经做了。”他回答。
“你的时间不多了,”法案在他耳边说,“没有人来得及救你。”
张典羽随手在面前建起一道混凝土砖墙,因为红骷髅似乎有点恼羞成怒,勒令九头蛇立刻开火,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
但这些现在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
张典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但我很高兴还有人会想要救我,”他倚着墙壁,把脑袋靠了上去,“这么看来,这里还不错。”
“你不后悔吗?”法案的声音问。
“有点。”张典羽诚实地回答。他歪着头想了想:“但我正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不是吗?”
“既然来了不如喝一杯。”有人接过了他的话说。
张典羽扭过头,是一个伤痕累累四肢有点扭曲的钢铁侠战甲,似乎是万磁王手下的漏网之鱼。
“需要帮把手吗?但我看你的情况还不错——你猜怎么着,我的ai正在给我上目前疯狂传播的天上莫名出现的石头方块和它们的爆炸,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熟悉。”斯塔克的声音从战甲扬声器里面传出来,听上去有点发闷。
张典羽盯着钢铁侠战甲看了一会儿。
“你猜得没错,是我干的。”
面甲在他的目光下突然打开了:“别看了,我可不在这里——拉住我的手,不是这只,是没断的那只。”
“你在赶来的路上吗?”张典羽突然问。
斯塔克的声音听上去是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传来的,他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奇怪。
按理说他应该希望战斗能在斯塔克赶来之前结束——如果是他本人在这具战甲里被揍到七荤八素,那可不是好事。
但法案给他在面板上显示出了他距离三分之一的财政赤字还剩下多少时间,他望着上面的倒计时,没有将阻止的话说出口。
来就来了,斯塔克说得也没错,不如顺道喝上一杯,也许来得及。
“啊哈,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怕了那个金属探测器?”斯塔克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满,“希望我到那里的时候还来得及展示什么叫做反万磁王装甲。”
张典羽不禁笑了出来。
斯塔克有些恼火:“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这是事实——毕竟在另外那个世界里,斯塔克的战甲反谁被谁打爆也是人尽皆知的。
张典羽故作严肃地收敛笑容,随即笑容真的一点点淡去了。
“来都来了,我当然会在这里等你。”
“别在这了,先跟我到安全的地方去。”斯塔克的战甲重新伸出了那只完好的手,拉住了张典羽。战甲显然比人类的身体要更加吸引火力,子弹如骤雨般打在他的战甲外壳上,声音不绝于耳。
“红骷髅真的是疯了,子弹不需要花钱吗?”
张典羽看了一眼发出抱怨的钢铁侠战甲,觉得有生之年见到托尼·斯塔克抱怨浪费,倒也算是不虚此行。
殊不知最近斯塔克因为他之前的话已经掉了不少头发——既然同意加入这个计划,那么他无法忍受这样一个每天都要倒贴数十万美元的计划,而且这也违背了商人的本性。
就算他再有钱,这么做生意也是一个斯塔克毕生的耻辱。
他必然要想办法将“入口设备”的成本降至不需要亏本运营的地步。
这些张典羽当然不知道。他在这件几近报废的战甲掩护下从被打成了筛子的殡仪馆南侧墙壁附近撤离了出去,然后看着金色的面甲在最后的勉力支撑下摇摇欲坠,最终晃动了几下,灯光熄灭。
通讯也随之断开。
张典羽把战甲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场,斯特兰奇看上去也许需要有人帮一把手——尽管他身边已经多了个蓝色的影子,红色的披风在他脚边飘扬。
不过反正他现在也不差这几块砖头的钱了。
当斯塔克终于赶到现场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吉瑞克特工如何在复联大厦里大发雷霆已经是以后才需要关注的事情了。
神盾局派来的小队正在帮忙清理现场的废墟,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斯特兰奇和镭射眼他们已经联合神盾局将红骷髅和万磁王押送去了暂时的羁押地点。
昆式战机还在斯塔克的后面,队长这一次也在战机之上。很久不见的蝙蝠侠这一次似乎终于肯露面了,但拒绝登上他们的昆式战机,而且从赶来的速度上看似乎比他们还要快一点。
另一方面,x战警也在全速赶来。
毕竟他们还要去追捕没有加入行动,不知道此刻正藏身何处的莱克特,和计划被毁掉之后不知道打算发什么疯的小丑。
不过斯塔克到达现场的时候,除了戴着防护用具正在一点点清理现场的神盾局后勤人员,这里显得有点寂静和空旷。
毕竟殡仪馆差不多被炸平了,尸体也散落了一地,甚至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早就死了的还是刚刚被战斗波及的。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像素小人。这座殡仪馆从来都没有接收过像素小人以外的尸体,这件事张典羽也是刚刚才知道。
他跪在废墟里给一个面无表情的受伤像素小人进行包扎,并且嘱咐他们跟随神盾局的队伍回到监狱里接受治疗针注射,最好别去医院。
刚刚落地斯塔克在旁边听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传播什么□□呢。”
张典羽给绷带打了个不怎么漂亮的结,站起身来看着斯塔克。
斯塔克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产生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面前的青年今天没有穿平日里那件棕灰色的西装——毕竟他是来参加葬礼的。斯塔克想起他上一次跟典狱长先生一起参加他自己的葬礼的情形,感到又恼火又好笑。
典狱长先生可能是第二次穿这身黑西装,但此时上面已经沾满了尘土,脏得不成样子。
“除了喝上一杯,也许我还可以带你认识一下我最喜欢的裁缝。”斯塔克的战甲从他身上一片片地卸了下来,“看在老天的份上,这句话我非说不可——你真的应该换一套衣服了,你总不能穿着那套福格斯的配色过一辈子……或者更久?”
毕竟典狱长先生并不是人类,他的生命也许无穷无尽。
张典羽点了点头,却回答道:“没有必要。”
斯塔克好像突然卡壳了。
良久,他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自顾自地问道:“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张典羽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
斯塔克看着典狱长先生的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蕴含的情绪不多,但有着漂亮的轮廓和眼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注意到这双眼睛,也许因为它看上去比平时真实了一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真实”来形容它。
“我想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