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给自己净面,有些疑惑,“沈姑娘?”
“是啊!沈南星沈姑娘,她此刻应该在后面花园待着罢。”明明在收针的时候沈姑娘都说了没什么大碍,可面容却一点都不轻松,还说想去个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这冯府人少的地方,可就只有冯家的后花园了。
冯清抬腿往外面走,边走边道,“你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沈姑娘怎么会在冯府?”他昨日夜里朦胧中好像看到了沈南星,以为是自己半夜做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卫安跟在冯清身后,脚步不停,口也不停,“昨日爷爷回来,本想着去给您请郎中瞧瞧,可五爷爷非让我去请沈姑娘,没办法,这就去请了。沈姑娘来了后给您扎了一夜的针,说是有一百零八针呢,我瞧着都快将爷爷给扎成刺猬了!许是您觉得疼,半夜一直喊沈姑娘的名字呢!”
冯清听到这里,脚步一顿,抿着嘴问,“沈姑娘什么反应?”
“没反应啊!让我撬开您的牙关,给您灌了半碗米粥。”卫安觉得沈姑娘是个好人,他爷爷疼的都要骂人了,沈姑娘却惦记着他爷爷没吃饭,得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就这些?”
“还有呢,灌完米粥又灌了一碗药。”卫安继续道。
冯清心说,难怪他醒来就觉得嘴里发苦。抬腿继续往前走,卫安在后面跟着,继续道,“沈姑娘的针法真不错,就是爷爷这病来的凶狠,您昨天在床上疼的满身是汗,沈姑娘给您针灸也累的衣衫全湿,一直忙到天色有了鸭蛋青才收针呢。”
此刻正好走到后花园,冯清停下脚步,抬头就看到了沈南星,上穿着一袭浅绛红妆花缎短衫子,下穿了一件海水绿梭针绣回纹云锦马面裙,头上还是之前的那根银簪,此刻正坐在凉亭中,给人把脉呢。
“观你脉像有些微弱,须得平时保养,多多休息,多吃些肉。”沈南星笑着对面前的小太监嘱咐,“也不用特意吃什么药,只多留意,多歇着便好。你若是一定想吃,我给你开个保养身子的方子,你去抓来吃一吃。”
沈南星说完便提笔低头写药方。
“那多谢沈姑娘了。”那小太监行礼。
沈南星很快将药方写好,然后递给了那小太监。
卫安上前,对那小太监道,“你这浑小子,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冯爷爷请来的贵人,还敢让沈姑娘给你瞧病?还不快给我干活去!”
沈南星想要开口阻止卫安,给他说自己给人看病费不了多大功夫。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冯清。
“冯,”公子两个字在沈南星的嘴里打了个圈,最后还是刹住了,起身行了个万福礼,微微一笑,“冯内侍安好。”
冯清微微颔首,算是还礼,这时才留意到沈南星的右手手腕上贴了一块黑乎乎的膏药。
看膏药是新的,应该是给自己针灸,伤到手腕了。
他应该说些什么呢?冯清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一个将自己看光的女子。
而且他还是个太监!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脱光了赶到大街上,如此的羞愧难当,此刻若是有条地缝,他早就钻进去了。
“沈姑娘可用过早饭了?”
“用过了,冯内侍是刚醒?”
冯清微微点了点头,“刚醒,沈姑娘这身衣衫很鲜亮。”他没了一同吃早饭的机会。
沈南星本来的衣衫已经湿透了,这是卫安给自己找的。
卫安在一旁笑着道,“爷爷,这是我选的,如何?我也觉得沈姑娘穿鲜亮衣衫好看!”
冯清从没有觉得卫安的话如此繁多过。
沈南星上前,站在冯清身侧,这让冯清的心有些慌乱,沈姑娘又不傻,自己叫她的名字叫了一夜,她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冯清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沈南星抓过冯清的手腕,直接给他把脉。“脉像已然平稳了,再多修养几天便会好,只是你的腿疾,还是要少动多静,你若是时不时的这样跪上一场,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冯清却低着头看着沈南星的手腕,“你手腕上的旧疾复发了?”
他记得那次沈南星十多天没用手腕,给养好了啊!
沈南星收回自己的手,“前几天收拾药材的时候又伤着了。”
这是在撒谎,冯清看得分明,这手腕上的膏药是新的,应该是今天早上刚贴上去的。
可沈姑娘不愿承认,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冯清转向卫安,“你去我卧房,床榻旁边的多宝阁上有个匣子,里面有个锦袋,拿来给沈姑娘。”
沈南星好奇,“要给我何物?”
冯清开口道,“之前许诺给姑娘的,百金。”
百金?沈南星的眉头有些发皱,她不欲要这银钱,她不想在和冯清有任何的牵扯!
太监是断了子孙根不假,可就因着断了子孙根,做事也愈发的极端起来,恨一个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可若是对一个人好,也是掏心掏肺的。
沈南星自认担不起这样的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