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院子,就看到在院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棉织鹤氅,一条春绿色宫绦系在腰间,长长的穗子在膝盖下飘扬。头发用冠子梳拢,看起来精神极了。
那鹤氅有着极其宽大的袖子,袖口搭在手腕上,将右手手腕内侧的那颗黑痣露的隐隐约约。
沈南星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此刻日光正好,照在那人的手腕上,手背上,还有面庞上。
那人的双手上下摆弄着药材,沈南星觉得美极了。
她学问浅薄,说不出此刻的感觉,可却只想静静看着。
冯清察觉到了有人进了院子,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沈南星很想质问一下冯清,这人怎么无缘无故便进自己的屋子,将自己之前备下的药材给翻出来呢?
可看这人生的这般好看,这话怎么也问不出来。
看来这生的好看也是有好处的。
冯清并没有起身,而是道,“回来了。”
话语温和,这让沈南星也发不出脾气,上前几步道,“如今天冷,若是直接坐在冰冷凳子上,伤身。”
“我备了厚厚的垫子,倒是不冷。”冯清笑着应,低着头仍旧在摆动那些药材。
旁边放着几张纸,并着一个小小的秤戳子,时不时的秤一下。
拿好了,包起来,从旁边扯一截绳子,绑起来,放在一旁。
沈南星从旁站着,看了眼那药方,是治风寒感冒的。
“今日这会子,冯大人应在宫中当值才是?”沈南星开口问道。
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脏了,便没有坐下。
冯清不紧不慢地回答,“今日宫中事少,且五弟病了,我便早些回来了。”
“冯五公子怎么样了?”
“此刻已经不咳了,喝了你给开的药,正在锦成轩内泡热水喝呢。”冯清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盏冒着热气的温水。
让人看着就暖和。
沈南星点头,“可冯大人你若是得了空,那也没有进我卧房,翻我药材的道理!”
冯清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你这两日怕是太忙了罢!这哪里是你屋子里的药材,我也办不出你不在,去你屋子里翻东西的事,这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药材。”
“垫子是从远星轩拿的,药方也是,这戳子也是。”
这话说的沈南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有些懊恼的样子,“是我这几日忙昏了头,竟没看出来。”
“那你明日就莫要出去了,在家歇一歇。”冯清道。
沈南星却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微微叹了口气,“不了,这几日应是歇不下去了。”
“为何?”
“昨日在皇觉寺,发觉这到了冬日,许多年岁大的老人家,身子算不得很好。”沈南星抬头看了看日头,觉得没这么刺眼了,只照的人浑身暖烘烘的。
冯清从自己怀中拿了一个手炉,递给了沈南星。
怕她冷着。
沈南星接了过来,放在了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