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一身白绸衣与四围粗制麻布烂了大街一眼突出的男子已经停下了话,打他手肘边伸进了一只茶壶嘴,里头的茶水不偏不斜地倒出,给他手中的茶杯又蓄满了半杯。
“大人您喝好,这茶啊可是小人家独制做成的,方圆百里可再没有别家能出这个味儿。这不,冬刚过,走春来,现在正是喝这‘官又茶‘的好时候啊!保不定今年春闱就摘到了一顶乌又帽当当了!”
茶色沁绿,飘香萦上,入喉稍淡,味却有回甘之意,茶虽是好茶,可原先那身着白绸子手放白扇子的先生并没有要搭理接话茶小二的意思,怎奈这人拍马溜须的嘴中突然冒出那“官茶”三字,倒让人不得不拿眼看他,稍换了脸色,沉吟地细想片刻后:
“听你这么说来这茶倒真是可遇不可求,今天可算是让我赶着巧了。”说着,从袖间掏出半吊铜钱扔给了茶小二,看他忙收壶接住望向自己更加谄媚笑意,轻轻抛出说是给了他的赏酒钱。
一边的妇人见到此状,眼睛突突直盯了好一会儿茶小二手里的打赏钱,复又转回男子身上,愈发坚定了要讨好眼前人能获取些好处的直觉。又拿了一块桌上的茶点囫囵嚼了几口咽下,套着近乎地凑近将那盘小点心推过去,不停说以好吃而劝起中年男子也试尝试尝。
先生委婉谢绝,只喝了口茶沉吟地细想了一会儿,又不经意地跟茶小二聊起:“今日听得甚是开怀,不过刚才你所言倒让我想起了一本杂书,里面倒有一个有关这‘官茶‘的故事,我现在不禁想来着,既遇到了这杯‘官茶‘,不知有没有那可见识见识‘的运道是吧,哈哈哈。”
他面不露心地笑了起来,茶小二见此也加紧赔笑起,就算不识一字更不知那本作何的杂书他也不管三七地附和人说道,点头躬背地连连称是。
“大人这说得是何话?大人一看就知与我们这些下族人不一样,要是用我们的汉话来说,大人一派贵相不可言,跟我们这些个小杂役怎能相提并论,大人必定是有福能见识之人,别说是大人口中那书中的区区一场断案了,我看大人都能下笔如神地写出名传来……”
男子秘笑而不应是否,全无再聊那书下去的胃口,又与茶小二交谈了其他简单的几句罢了。旁坐偷偷扒拉着茶点进自己口袋的妇人,难插进一句嘴去,她那尖挑向上爬的眉毛下,有一对渗出乌井腌气的眼珠子,一副相貌形似那男子所言一书中的一位人物形象。
别说是妇人了,就是那茶贩小二子,书中也有着一位与其相似口吻嘴脸的人物缩影,若是似非,仿佛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