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村落,村道一边稀疏破敝的店铺中,有神色漠廖的一些村民冷眼旁观,视若无睹,也有人言轻微的平民长长一声苦叹:“唉,今天又多出了四具,老天不给人活了啊……”
中年樵夫抱着竹筒跨进家门,在没有多远的距离,就看到妇人正做好了饭等着自己回来,而中饭仅仅也只是一碗腌制好的萝卜根配着野菜混合。
“你辛苦了。”他把竹筒里的木柴一捆捆捡出,妇人走过来帮忙,将手伸进筒内时却摸到了一个婴孩的脸,女婴细语了一声,妇人她惊吓住了,与樵夫面面相觑,一时半刻,两人都无法说出话。
妇人看懂了樵夫眼里露出的那份思量,也没有问婴孩是从哪里得来的,她对自己因感染上夭厉而逝去的儿子昼思夜想,终日思情恍恍惚惚,现在神魂都开始失据。
“神社不等人,要不快点吧,你吃饭,我现在就把人送过去……”
“……好救我们愿志一命……”
妇人停顿一会儿再说出话来,即使她知道她话里的暗室私心,会让神憎、会让鬼厌。
“还是我吃完饭再送过去吧。”樵夫也面饰起自私自利的神色,绕过了妇人。
“那好……你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妇人跪坐在一旁,樵夫夹了一筷子的腌萝卜根放进嘴里,嘴巴大动,开始用力地嚼了起来,干瘪而硬条的极咸萝卜根,让他嚼穿龈血,在野菜的青泥味进嘴之时,他听到竹筒里的女婴又响起一声啼哭。
这一刻,樵夫背对着妇人泪流满面下,妇人听到动静默默地侧过头看来,丈夫有泪不轻弹,樵夫吞声饮泪过,在又夹一筷野菜根时拿手抹泪揉眵,解释敷衍着一句:“是菜根咸了。”
村庄的最深处,坐落着全村唯一无二的一座神社,煞红的木架高高肃立在神社前面,简单几根笠木呈现着直筒的形式,即使是身处在这个多事之秋的年岁里,它也自有一番说不出的生机朝气,就算只是毫无生命特征的死物。
只是令人莫衷一是的:在这样祸乱交兴的年代里,大室人民将所有的深情厚谊通通寄予给了一座红木屋宇,倒是有情;只是有情,却没有留下人情世态的酌理,不得不说出一句无所适从罢了。
文室的神宫,是文室最开始得以安邦定国上通于天的神使,也是穷途到末路的大室人民———最后的一线生机!
文室建年以来,各地所依其造建而出的神社已年深岁久,大室人对神社抱着巨大的祈望,期盼着它能够将肆虐的病疫灭除尽殆,救度于大室人民,让他们在不幸之幸中,真的得以获得救存。
樵人背着竹筒穿过了神木架下,这里很早就有一批村民等着了,来这里的都是神社的信徒,神社里面除了几个少不经事的葵侍,只有一个神官主,当地人托其排忧解难时就称其一声“小神官”。
小神官的名号却与年龄无关,不过是大室人口口相传的一句“老医少卜”,所以人们除却尊称神宫的大神主,即使是年岁四十多的神官,也还是会被称作“小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