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趁着察哈尔部灾荒人丁大减,黄台吉率领后金以及科尔沁、扎鲁特、巴林、奈曼、敖汉、喀喇沁(哈喇慎)、土默特、翁牛特、阿苏特等归附于后金的蒙古部落一起讨伐河套,林丹汗不敢与之战,望风逃到青海并且病死在了那里。
从此万里漠南草原全部成了后金的跑马场,西至嘉峪关东至山海关整个万里长城都处在东虏的兵锋之下,也正因为如此,后金才能分别从蓟州、宣府和大同侵入大明。
通过十余年的征战,东虏东征朝鲜西灭林丹汗已经是完全统一了北方,崇祯八年,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奉献传国玉玺投降后金,黄台吉随即称帝,建国号为大清,改元为崇德。
或许皇帝、大臣们还有大明老百姓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意识到也不愿意承认,后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归附与大明的小小东虏部落建州卫了,而已经是一个东起朝鲜西至河套幅员万里的大帝国,俨然是一个新的金国。
黄道周等清流官员,遇事只会呼和“请陛下亲贤臣远小人,朝廷宜减刑罚纾民困,文臣当公正廉明,武将必马革裹尸效死疆场,则大明必会振兴。”每当听到这样的奏事,杨嗣昌都禁不住苦笑,百无一用是书生!死读书的书呆子!
亲贤臣远小人,孰为贤臣谁是小人?谁又能为上天能为皇帝指出贤臣与小人?他杨嗣昌回家守孝就是君子?应皇帝屡召夺情视事即为小人了?简直可笑至极!
减刑罚纾民困,那么到哪里去筹集军饷应对东虏和流贼?没有军饷,当各地边军劫掠、闹饷、哗变乃至投贼之时,清流们难道去对军兵们说:请暂忍时艰,待民力稍稍恢复,定当补齐所有军饷?可笑至极!
当此之时,流寇肆虐流窜中原数省,劫掠官绅富户以为军饷,挟裹平民百姓充作炮灰,所过之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人烟,朝廷更应该筹饷练兵克期剿灭流寇,还百姓以安宁,待再消灭了后金,自然可以裁军减税,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幸好皇帝没有听信那些书呆子的谗言,反而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将一干攻讦自己的官员一一贬黜出京。
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侍读学士黄道周指斥自己私下妄自议和,当庭与皇帝辩论,结果被连贬六级调任江西按察司照磨。
工科都给事中何楷连续弹劾自己议和东虏以及夺情入阁,被皇帝贬两级为南京国子监丞。
南京湖广道监察御史林兰友弹劾自己,被皇帝贬斥到浙江。
去年新科状元刘同升、进士赵士春也跟着凑热闹上弹章,随即也都被贬出京。
此五人具为因言获罪,被称为长安五谏,获得了朝野士大夫的普遍尊重。
这让杨嗣昌不由的想起了万历年间的首辅张居正,那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绝无仅有的权相啊!就因为万历五年的夺情风波,上章弹劾的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以及邹元标全部挨了廷杖贬斥外地,从此张居正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说起来也是巧,赵用贤正是赵士春的祖父,他自己也在弹章里说道:“臣祖用贤,首论故相夺情,几弊杖下,腊败肉示子孙。臣敢背家学,负明主,坐视纲常扫地哉?”
再想起张居正死后被清算的遭遇,杨嗣昌更是黯然神伤物伤其类。窗外的知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叫着,忽远忽近,“知了,知了!”自己能够知了自己的命运吗?自己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