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王怜花。
“嗯,包括无花在内,沈浪给我的感觉更加深不可测。当然啦,我并未见过那两人全力出手,所以,得出的推论就是全凭感觉而已,你不必完全相信。
“再有,那日在仁义庄内,我也见过了所谓的七大高手。在我看来,他们的武功和智慧皆不如沈浪出色,甚至人品……哎,那个寡廉鲜耻的金不换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听到裴湘提起金不换,王怜花眼皮一跳。他和母亲王云梦此时已经把金不换招揽到麾下了,自然知道那是个多么缺德的货色。可是,有时候小人利用好了,反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如此看来,湘湘对沈浪的评价甚高,”王怜花略过金不换这个名字,试探着说道,“我之前还以为,那个沈浪就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普通穷小子呢。可是在湘湘口中,那人武功高、品行好、有智慧,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英才。对了,不知他长得如何?”
“是个爱笑的俊朗青年。”
裴湘简单地答了一句,旋即便被这座府邸中的药房吸引了注意力。她没管躺在软塌上拧眉不快的王怜花,兀自认真地检查起药房内储存的药材来。
“正道的青年侠客啊……”王怜花喃喃自语。
他忽然记起,之前在诚王府的时候,裴湘就半真半假地说过,她本人更欣赏心性纯善的英武侠客,还想上演一场倾城红颜和英雄豪侠之间的缠绵悱恻。
昔日笑谈犹言在耳,王怜花顿时心中一凛。他飞速地琢磨了一下裴湘对那个沈浪的评价,暗忖道,要是湘湘没有被伪君子骗了的话,那沈浪倒是个棘手人物。
——不管哪方面……
此时,裴湘已然挑选出了她需要的药材,开始给王怜花配制解药。当然,本着不做白工的原则,她在给王怜花炼制解药的同时,也没忘了给自己多准备了几份。
王怜花同样是精通医毒之道的高手,纵然不清楚裴湘的具体解药配方,可是粗略一看,便知晓这些药材的数量足够制作多份解药了,顿时心里又酸又甜。
酸的是裴湘对那个沈浪忒大方了,白送解药不要钱,而对自己就这么小气。
甜的是裴湘没和自己客气,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面挑选药材并制作丹丸,俨然是不计较自己旁观制药步骤的。
傍晚时分,王怜花总算恢复了行动能力,他陪着裴湘吃完晚饭后,就一头扎进了书房中,重新忙碌起来。
表明上看,洛阳王氏只是普通的世家,甚至很少有人见过王怜花动武,只当他是风流俊秀的富家子弟。
但是实际上,王怜花母子的势力遍布十三州三十六郡。王家麾下仆属众多,光是精壮强悍的习武者便有数千人,另外,除了表面上的住宅店铺外,还有秘密藏身地点五六十处。若是这些势力全部浮出水面,足以令江湖各方忌惮了。
但是,在铲除仇人快活王柴玉关之前,王氏母子二人是绝不会完全暴露自己的底牌的。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敌人比狐狸还狡猾奸诈,比豺狼还凶恶狠毒,比狮虎还勇猛威武。
王怜花不忙的时候,便领着裴湘在洛阳城中四处游玩,吃吃喝喝赏花赏景再认识一些朋友。王怜花消失的时候,裴湘便借用他府中的药房调配药物,或者阅览他书房中的藏书。
这天,王怜花外出处理生意上的麻烦,裴湘留在王府中欣赏暖棚里新移栽的异中玫瑰。
不多时,管家章峰疾步而来,说是王怜花的母亲王夫人有请。
裴湘细问了几句,知道王夫人此时并不在这座府邸当中,而是在另一处未公开的王家宅院内,便披上一件外出穿戴的猩红色大毛斗篷,登上了早就等在门外的黑色马车。
这辆马车没有车窗,昏暗的车厢内嵌着四颗明珠,散发着柔和清辉。关上车门后,车内亮如白昼,又有隐秘的小孔通风换气,所以,乘车之人并不会感到憋闷难受。
裴湘坐在车上静静聆听外面街道上的动静,暗忖,不知自己即将抵达的宅院,是不是原著中朱七七和王怜花初遇之地?
经过熙熙攘攘的洛阳花市后,马车再次转弯,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又驶过一条平坦的青石板路,马车行驶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时,车外传来几声问询和应答,裴湘便明了,王夫人的住处已经到了。
在外院下了马车,又坐上软轿。
经过了不知几重风景秀丽的院落后,软轿在一处雕梁画栋的楼宇前停下。不等软轿落地,裴湘便飞身而出,甫一站定,就望见了琼楼朱栏旁的宫鬓美貌夫人。
那女子满头珠翠,姿容绮丽,正倚栏凝望裴湘。
两人视线交汇时,女子浅浅一笑,犹如一席月色清辉洒落万丈红尘,既端庄典雅又不失妩媚风流,只一眼,便觉得往日所见美人皆是庸脂俗粉。
裴湘既赞叹又遗憾。
她忍不住想,有这样的母亲,王怜花的美貌就稍显平常了。要不,是他不会挑着所有优点继承并发扬光大;要不,是他生父柴玉关的颜值拉低了平均线……
“好孩子,终于见到你了,快进来。”
仪态万千的王夫人轻轻招手,明明不是很随和的语气,却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信赖。
裴湘眨了眨眼,脑海中剑意嗡鸣,瞬间化去了王夫人有意无意散发出的魅惑之意。她维持着晚辈年轻人应有的礼节,朝着楼上的王夫人行了一个礼,而后才微笑着地走进了琼楼之内。
在她身后,王云梦眼波流转,眉头舒展,心道果然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宾主落座后,裴湘送上拜礼,同时客气地说道:
“望夫人海涵,客居贵府多日,未曾及时拜见,是湘之过。”
王夫人凝眸细瞧裴湘模样,暗道自己这些年见过的美貌佳人不少,皆是千娇百媚各有风采,而这一位,尤为让人眼前一亮。
——自家那个混小子,不拿出十成十的真心,约莫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裴姑娘无需如此多礼。我访友在外,未曾住在洛阳城中,直至昨晚方归,到今日才遣人接裴姑娘过来,原是我们怠慢了。
“裴姑娘,你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怜花那混小子没有怠慢姑娘吧?若是他胡闹不知轻重,你尽管教训抽打他。我观裴姑娘的武学修为还在怜花之上,当是可以制伏那个小魔王的。”
裴湘微微抬眸,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位王夫人提起教训王怜花这件事时,并非是完全的客套话。
——倒是有七分的实心诚意。
意识到这一点,裴湘莞尔道:
“倒是让夫人笑话了。其实,做客的第一日,我便和王公子比试了一场,虽然招式上险胜,但却没有躲开王公子的‘神仙醉’,全赖王公子的解药才恢复力气的。再者,王公子文武双全,样样皆能,这样惊才绝艳的人才,哪是容易制伏的。”
王夫人眼波脉脉地瞥了裴湘一眼,掩唇笑道:
“好孩子,对付男人,哪能单凭外力呢?特别是那些骄傲厉害的男人,强扭着不甜的。你呀,得学会利用咱们女人独有的武器,或嗔或喜或怒或怨,勾得对方主动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让你驱使。他一日不见你,便觉得相思入骨寝食不安,这样啊,不用你动刀动剑或者什么毒药的,就能制伏男人了。”
裴湘呆了一下,她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茶,缓缓地消化了一下王夫人的金玉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