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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厌听深夜雨(2 / 2)

【围棋之大明棋圣】6个月前 作者: 靳木

中年文士不仅相信了他就是陆奕和,而且更出乎游侠儿预料的是,中年文士提出邀他们二人同去府中做客,还说愿意为他将这首赠给程白水的围棋歌不遗余力的宣扬出去,并且慷慨赠银二百两送与他们作盘缠,而相对的,他想收藏这一副“陆奕和”亲笔所书之字,还一个劲儿的感叹道“陆奕和”应该被称作三绝才对,引得游侠儿心头一阵不爽,这个泥鳅居然骗得别人对他敬若上宾,一副诗词换得白银二百两,是银子不值钱了?不值钱了给自己也行啊。

于是“陆奕和”和游侠儿二人当着诸多看客的面被中年文士恭恭敬敬地请入府中,在中年文士眼里,这位形似叫花子的游侠儿一看就是陆奕和的跟班,大才子的跟班,自然也应当以礼相待。

就在二人跟着中年文士入府的途中,游侠儿一脸不屑地戏谑这位不知真假的陆奕和,道:“你个泥鳅,画没骗着人,字倒是骗了一个,什么飞花印的,家伙什还真齐全,弄得跟真的似的。”

“陆奕和”尴尬一笑,想要再次反驳他表明自己真的没有说假话,但转念一想,他肯定也不得信,随即也就懒得解释了,只故作辛酸感慨地道:“哪里哪里,都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游侠儿哪里管他作的诗是好是坏,只当是陆奕和胡乱从什么破落书籍里面抄了几句来唬人的,哪里晓得这一首“随手摘抄”的诗会在一夜之间传遍嘉州城。

而在这一夜,嘉州城的各处也都发生了形形色色的故事,这些故事或悲怆,或喜极,或是故人相见,或是亲人离去。

而这些故事,从来都不会是终点,而是另一些故事的起点,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换了人选,结局也终不会想同。

……

……

嘉州城外有个篱笆庭院,庭院里种着些青菜蔬果,院子的尽头处还有两三间草庐,从草庐的简陋窗棂中隐约露出的昏黄烛火,在半夜忽然变得急骤地风雨下屹立不灭,只是被灌进草庐中的冷风吹得摇摆不已。

草庐中靠着窗子的一张棋枰上遍布黑白棋子,黑白棋子各自交缠,似化作两员黑白战将,一手执着长戟,另一个持着坚盾,迎风而立,威风凛然。

执戟的自然是黑棋,而持盾的自然是白棋。

执戟者攻,持盾者守。

两员战将各自带着上百或执戟或持盾的兵士杀作一处,棋枰上绽出黑白数道幽光,纠缠不休,只见一员白袍战将率领着旗下持盾士摆出一道诸葛龙门阵来,怎一个严丝合缝了得,正是遇强则挡,遇弱则压。而一身黑甲的老将不甘示弱,将手下执戟士分作数支乃至十数支小队,分而袭之,这些小队多则十数,少则孤兵,抱着必死之决心一一杀入白阵,试图在白阵的严密防守中撕开一道口子来。

这正是棋枰如战场,黑白亦争雄。转眼间执戟士死伤惨重,过于绵长的战线使得黑军将士后继无援,被白军几个大阵以极大的厚势挤压上来,终不免罹难,虽在临死关头强行换掉等数甚至更多的敌军,但终归大势已去,黑甲老将独坐军中,苍发凌乱,随风乱舞,只有一执戟童子孤立身旁,

黑甲老将苍老的眼眸中看到的战场各处,尽是狼烟纷起,尸横遍野,却无有良计破白军之大阵,胜负成定数,将军已垂暮。

执戟童子悄立身旁,稚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破阵?”

老将军抬首眺望前方白军中运筹帷幄的白袍小将,沉默了片刻,他想要摇头告诉执戟童子,破阵难,话还未出口,执戟童子清稚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随意地指着混乱战场中的一处,指引着老将军逐渐昏沉的目光朝那看去。

只见那一处,数个黑军执戟士接连向白军冲击,双方势均力敌,无优无劣,但此时白军不远处却有一道隐秘的缝隙,只需要有一个执戟士冲杀过去,就可断了白军响应,而就在黑军冲击白阵之时,一名持盾士不露声色地补了上去,看上去是那样的平常甚至是多余。

但,那并不是多余的一步,所有的持盾士都在白袍小将的命令下有条不紊地连成大阵防守,不会单单多余出这一个。

那便是龙门阵中的生门。

……

也是这一盘棋的胜负手。

老人借着昏黄的烛火看向小和尚手指棋枰上白子所占领的那一处,深深凹陷的眼眸微微眯起,从中绽放出一道异样的光彩,他缓缓地将干枯的老手伸入棋奁之中,取出一颗黑子来,又吃力地举起手来。

啪!

这并不是棋子落在棋枰上的声音,而是黑色棋子与白色棋子碰撞的声音,较木石相击更为清脆悦耳,极有力道,极有气势。

老人抬起手来,只见黑子稳稳当当地压在白子头上,不偏不倚,气势惊人,似化作一员执戟之士一戟击穿持盾士的坚盾,盾碎于地,白阵破之。

那便是足以颠覆胜败的一手。

老人坐下身去,看着棋枰上的那一子,嘴角浮现一抹满意的浅笑,眼睑缓缓闭合,似是昏昏睡去。

……

打在庐顶茅草上的雨变得更急了,灌进草庐的风也微微大了些,烛影摇晃不已,却迟迟不肯熄灭,小和尚独自站在棋枰旁许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个夜晚,直到风停雨霁,他嘴角带着微微浅笑,和坐在窗边的老人嘴角的笑容一般无二,而他稚嫩的脸颊上却挂着淡淡的泪痕,不知所起。

那一晚师父也是坐在棋枰边睡去的吧?小和尚不由得想道。

深夜的雨真的很难让人喜欢得起来……

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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