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西弗勒斯,你明明知道。”卢修斯慢吞吞地说着,斯内普非常讨厌他这副腔调。“福吉不会喜欢我被送进阿兹卡班,而且这不过是接到举报之后的固定流程。当然,举报人必须拿出一定程度上的可靠证据,或者直接让什么人认为我们应该被查抄——可我去拜访过福吉,我觉得他最近的脑子还算正常。”
“也许他恰好在你去拜访的时候正常了,”斯内普不耐烦地说,“也许你该回家给德拉科灌奶瓶了。”
卢修斯的脸色顿时哀怨了几分:“你怎么能这么说德拉科……他非常喜欢你,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斯内普的嘴唇抿得笔直,仿佛一条直线。他当然发现了铂金男孩时刻存在的仰慕目光,实际上他也不讨厌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跟他滑不留手的父亲相比,这真是难得的纯真。
卢修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继续郑重其事地发问:“你的意思是福吉被人控制了?而且控制他的人就在附近,观察着他的行为,甚至知道我什么时候去拜访他。”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我只是想打发你走。”
卢修斯瞬间恢复了哀怨的表情:“老朋友,你需要打起精神来帮我瞧瞧这件事——看在老天的份上,连门口孔雀坪都快被人踩平了。”
“你以为我能介入魔法部?我,一个食死徒?”斯内普冷笑。
“哦,老天,你可是邓布利多的宠儿。”
斯内普突然沉默了。他烦躁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卢修斯突然开口说,他的语气略微有些变化,不再完全地被圆滑充斥,“你或者我,我们好像活得挺自在,那位大人的离开好像真的没有对我们造成丝毫影响。可实际呢?”他灰蓝色的眸子陡然似乎犀利了几分,“邓布利多怎么可能信任你——就像福吉怎么可能信任我一样。”
斯内普默不作声。这种想法算是多数食死徒的观点之一,就算其他人真的展现出毫无后顾之忧的信任,他们也不敢全盘接受——谁又能肯定这之中有几分是真呢?
可斯内普是真的并不在乎。
他曾经一度消沉到了极点,莉莉的死对他而言正如天塌地陷。在二十一岁之前,他追求过的只有两件事——黑魔法,莉莉。
黑魔法使他实现自我,莉莉使他找到自我。但是后来他迷失在了这两样里。他知道自己痛恨麻瓜,但是用黑魔法折磨他们似乎也并不能带来快乐。他思考这是为什么——有时候从托比亚的角度来思考。他为什么就那么乐衷于用辱骂和毒打折磨他们母子呢?
他甚至考虑要不要像托比亚一样把自己灌成一个酒鬼,或许就能从折磨麻瓜中找到支撑快乐的依据。好在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很蠢。
没关系,他还有莉莉。
那时候的斯内普一直这么想。反正他已经选择了要跟随黑魔王,那么只要莉莉还好好地活着,一切都还有转机。
后来他才发现,得过且过有时候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一度想到死亡,但他不想让自己更懦弱,他想做点什么,他迫切地想挽回什么——可是莉莉已经死了,他该挽回谁?
直到邓布利多找到他,告诉他还有一个男孩活着。
这个男孩有他最痛恨姓氏,但却有一双让他整个心脏都落入空谷的绿眼睛。
他接受了邓布利多的建议,他留在霍格沃茨,像死去一样活着。
斯内普看着自己的老友,他们都不再像从前那么年轻。但那双泛着冷意的灰蓝色眼睛仿佛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这才是斯内普沉默的原因。如果一个食死徒真的甘愿随波逐流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战争。斯内普也许不再是斯内普,但马尔福还藏在马尔福这个姓氏下面。
卢修斯之所以不介意老友看见自己从前的影子,是因为他从不相信有人会孤独到了这种地步,以至于为了另外一个人甚至能改变自己的人生。因而当他发现自己从斯内普的眼睛里看不到从前的那个食死徒的时候,他甚至只在心底暗暗赞叹了老朋友的伪装技巧。
可惜斯内普也不能对他的庄园做出其他建议。从这个学期结束之后,他就开始不断地受到亚瑟·韦斯莱的骚扰,从一开始的不胜其烦到如今生出警惕,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不像是哪个心怀怨恨的人只想把他闹得鸡飞狗跳。
虽然斯内普声称不管这件事,但不久之后卢修斯还是收到了老朋友的来信,也许他动用了部分邓布利多允许的关系,但是谁知道呢,卢修斯也不在乎。
傲罗指挥部在近期没有收到任何匿名信。所有文件都是从一开始就罗列在档案室,依次提取分派执行的。
换句话说,早在许久之前,就有人安排好了这一切。
所有文件上都是描述了同一种怀疑,那就是有关马尔福庄园私下研究违禁黑魔法智能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