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应该住在布莱克的隔壁,跟莱斯特兰奇夫妇还有那个蠢货卢克伍德一起在这个岛上发疯。
黑狗烦恼地刨着地面,鼻子里发出低哑粗鲁的咕噜声。他不该想这个,至少不该这么早想这个。但是他总是被押送上船之前,他管看守的狱卒要了最后一份报纸,在第一版上看到自己哈哈大笑的照片,和第五版角落里斯内普在霍格沃茨任职的消息。
他那时候立刻就笑得更厉害了。然后他被押上船,此后的十二年里再没踏上过不列颠的土地,整天与疯子和甜菜根为伴。
从那以后他就特别讨厌黑色,正巧他也厌恶自己。
可那个从山坡上走下来的男孩倒是不一样,除了皱巴巴的黑袍子,他整个人一点都不黑,沾染了灰尘的浅黄色软发被阳光亲吻着,像从老油画里走出来的漂亮孩子。
黑狗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
男孩没瞧见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打算在岛上随意走走。他目标明确,几乎是小跑着凑到山坡下的一个摄魂怪面前,表情茫然却专注。
布莱克像是被一道咒语打中了,挣扎着回到城堡下的阴影里喘着粗气。尽管摄魂怪离得并不近,但绝不会让人生出主动接近的欲望。
这不可能是男孩,这肯定只能是幻象。布莱克抬起一只前爪,用沾满尘土的皮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男孩像展翅的大鸟一样张开双臂挡在摄魂怪面前,跟着它的移动在岛上乱跑,甚至把白嫩嫩的手指举高,越过头顶用力摇摆,试图吸引没脚怪的注意力。
布莱克惊疑不定地更加用力搓自己的眼睛,让黑眼珠的周围眼白都泛起鲜红的血丝。
如果这不是幻象,为什么摄魂怪像是看不到男孩一样?
不,是“闻”不到。
摄魂怪终于飘走了,几乎是从男孩的身体边缘擦了过去,布莱克甚至为他险而又险地捏了一把汗。差一点,只差一点摄魂怪就要碰到男孩了。
布莱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展开四肢,风一样地奔到了男孩左近,甚至还来得及看清男孩脸上尚未消逝的、很明显是努力扯出来的明媚笑容。
男孩在摄魂怪离去之后蹲了下来,双手捂着眼睛。低垂的脏兮兮浅色脑袋像被灰尘掩埋依旧的老油画一样让人心生失落。
布莱克的爪子轻轻落在草坪上,轻轻地走了过去,像怕碰碎一片想象出来的美丽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