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征询文书的赵骥马上就把担任军法曹还不到一个月的向条晋升成了安邑县令,然后把征询文书抄送全军,让各级将领广泛收集一线士卒的意见,整理汇总后上报镇东将军府。
这份征询文书就像扔进粪坑的飞天雷一样,立刻就在军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响。
无论雍州人还是益州人,甚至包括从北边招募来的胡人,来参军的普通士卒多是名下没有立锥之地的贫农,镇东将军刚宣布了授田和迁来家属团聚的好消息,大伙儿高兴劲儿都还没过,怎么行文到了丞相府就要变卦了!
矛盾的关键在于授田,关中历经多次战乱,如今的状况是地多人少,所以赵骥才有底气敢公开许愿说给士卒们分田,而益州的情况是土地基本都握在当地士族的手中,诸葛亮即便有心也没有多余的田地拿得出来。
怒不可遏的士卒们一齐找到自己的直属将领表达了对镇东将军的拥护,将领们一刻也不耽误地把士卒们的愤怒写成文字递交到了赵骥的案头上。
赵骥叫杨嚣引经据典地写了一篇表文来阐明自己“以田土养壮士”的政策依据,然后提出要么在老家给士卒们授田,要么就放将士的军属来关中,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选择,否则怕会引发哗变叛乱。
赵骥把自己的表文连同军中将领呈报来的文书一起递交回成都,请天子圣裁,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马良能拿主意的了,于是再次转手送去了汉中。
诸葛亮看后叹了口气,对杨仪说:“威公,回复陛下吧,就依着赵骥的意见办”。
“不行啊”,杨仪急道,“这样岂不是让赵骥彻底掌控了关中的驻军”。
“这一局是我们败了,挽不回了”,诸葛亮悠悠道,“输了不要紧,下次赢回来就是了,但威公,你可知我们是输在了哪里?”
杨仪想了一会儿答道:“输在了赵骥不要脸,丞相以法治国,而赵骥以利诱人,君子和小人相争,当君子的总是会吃亏的”。
诸葛亮淡淡说:“威公知其一不知其二,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矣,你就不曾想想,向公为何那么巧刚好在文伟呈送文书时待在陛下身边,陛下又为何会一反常态地叫向公帮忙核阅文书?”
杨仪不解说:“可李汉南不是已经查过是凑巧了吗?”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事刚好凑到一块儿”,诸葛亮笑道,“李邈为马谡一事恶过我,此事人尽皆知,为什么会是他来调查向公呢?”
杨仪闻言大惊失色:“丞相,你……你是说……”
诸葛亮仰天长长出尽胸中浊气,闭目说道:“拟表,晋尚书令马良为骠骑将军,令他到汉中来督运粮草,迁雍州刺史蒋琬为尚书令领益州刺史留守成都,晋尚书仆射费祎为凉州刺史,迁卫尉陈震为雍州刺史,再表奏由光禄勋向朗负责,往关中营造宫殿,以备陛下将来还都长安,另外辞去我兼领的益州牧一职”。
诸葛亮话音刚落,杨仪就差点跳了起来,他别的都没听清,唯独听见了蒋琬接任尚书令:“丞相,蒋公琰他……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