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点,蒋琬起身请示道:“请太后屏退左右,臣有机密事要单独启奏”。
吴太后挥挥衣袖逐退侍从,但仍保持着冰冷的语气:“你说”。
“武陵多山,地势险峻,昔日故伏波将军马援讨五溪蛮尚且一年有余而不克,何况左将军乃是我朝宿将,绝非区区吕岱所能轻易击败的”。
“如今丞相已经以大军出巴东,东吴步骘所部岂是对手,西陵乃荆益咽喉之地,重要性非武陵、零陵二郡可比,吴军主力绝不可能坐视步骘被歼而南向武陵”。
“请太后安然高坐,实不必为左将军忧心”。
蒋琬的分析条条在理,但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少跟生气的女人讲道理。
黄权顺路故意给吴懿打过模棱两可的预防针后,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吴懿为免自己成为朝中政斗的牺牲品,就给自己的妻子去了一封信,叫她在荆南有战事时请太后多加留意。
其实吴懿并没有具体说该怎么做,只是请太后留意别让自己吃了亏就行,所以当荆南战事的消息传来时,吴太后尽管担心也还是按捺住了冲动没有过问,她相信诸葛亮一定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直到昨日黄皓偷偷告诉吴太后,说丞相不顾荆南而直驱永安,太后的心可就再也稳不下来了。
黄皓还说了,吴懿在南征时和赵骥交好,因此得罪了丞相,所以打算这次借吴军的刀趁机除掉吴懿。
吴懿与赵骥有交情的事吴太后是知道的,当初赵骥由中监军转任中领军还是吴懿请吴太后帮的忙,黄皓的话正好印证了太后的担心,这叫她怎能不急。
“蒋公琰你少跟本宫扯那么多大道理,我妇道人家虽然不懂打仗,但也明白天底下哪有友军被困而不去救援的道理”。
吴太后发泄一通后定了定神,再次火力全开:“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没问左将军的事情,你只说天子现在何处,马上给我把人交出来,否则本宫就要发懿旨召兵讨贼”。
蒋琬心里知道太后是在说气话,索要天子也是借口,但他不能不有所回应,只好承诺会派遣董允率领成都留守兵马增援荆南。
至于董允召集兵马需要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出发,每天行军多远就大有学问了,反正先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再说。
蒋琬随即当着吴太后的面起草了文书,然后交给太后用印,现在天子不在,朝廷公文只能暂时加盖太后印玺。
第二天,蒋琬照常来到尚书台公厩办公,却见董允气急败坏地跑来找他:“公琰,坏了,糜威连夜带兵往荆南去了!”
“什么!”蒋琬大惊,“我昨日拟的文书不是以你为将的吗?”
“我刚问过,太后把你拟的公文改成了糜威的姓名,糜威已经连夜以太后懿旨把成都兵马召集起来带走了”。
走眼了,看走眼了。
以往的太后在蒋琬眼中是个一言一行从不出格的人,蒋琬忘了,自以为面临灭门之祸的太后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思考她可能采取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