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唔!”
前者忽然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尤其在闻到被风吹过来的味道时更甚。见到她脸上似乎还被溅了几滴鲜血,便皱眉道:“你也动手了?没受伤吧?”
“没有,多亏东家赏的刀利,一刀就砍断了那贼将的兵器。”
冯月娥别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一手抚着腰间的漂亮仪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难想象,这般模样的女人,刚刚还拎着刀子与敌人砍杀。
李大德真的好奇她是怎么锻炼的这么强大的心脏,便忍不住指着林外低声问道:“你不害怕么?你看那边有人都吐了!”
冯月娥顺着他的手回头看了看,见几个汉子吐的涕泪横流的,便撇了撇嘴,一脸鄙视。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也还是有点怕的。民,麾下看那贼将穿的铁甲漂亮,许是个有头脸的人,本想把他的头砍下来献给东家。可砍到一半心有些慌,便不敢砍了!”
我特么谢谢你全家啊!
李大德顿时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喉结一跳一跳的,就快忍不住了。
“其实,大家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猜到了他的疑惑所在,前者忽然低下头,低声道:“俺们从老家一路逃难,遇到乱军,死的人太多了。俺那个村,活过来的还不到半成。尸体有甚可怕的,又不会跳起来杀人……那些活着的,才可怕哩!”
李大德沉默下来,心中的小白莲瞬间枯萎。许久才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大抵就是乱世人的心态吧!
便在这时,树林外忽然喧哗起来,貌似有人在争吵。随后一个尖锐的喊声便传到了几人耳边:
“某要见你们上官!某要见你们统领!在下投降了!你们不能杀某!某是芮城张氏的子弟,可以给你们做内应!某府上有钱,你可以要赎金,呀!别杀,别杀我啊……”
“窝糙?”
李大德一阵惊讶,心说在这种密集的覆盖打击下居然还有人活着。而且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怕是连伤都没受。
“三爷!”
踩了满脚污血的冯立带着一身腥气跑了过来,抱拳道:“有个活口不好处理,他说他是芮城主簿,吵着要见您。”
“主簿……是朝廷正式的官儿吧?”
李大德抬脚正要过去,忽又反应过来,便摆手道:“把他提过来吧,听听他要说什么!”
过不多时,众人之前见到的那位身披大氅的中年文士就被两名汉子用柴刀架着脖子给押了过来。
张小虎随即上前接替一人,正要按着那货的脑袋让他跪下,却是摸了个空。
“噗通!”
中年文士很是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直接就是五体投地的蛤蟆状,举手高呼道:“芮城县主簿张文潜叩见上官!天可怜见,卑臣隐忍月余,终于得见王师,芮城百姓有救了啊!”喊道后面,已是声泪俱下。
“……”
李大德瞪起眼睛,准备好的台词全忘干净了。心说这二五仔一上来就乱叫主公,就不怕面前站的其实是曹丞相?
身旁按刀做护卫状的冯月娥原本脸上还带着鄙夷,此刻听了这位张文潜的话,却是愣了一下,进而满脸敬佩。
原来这位张主簿竟然是为了百姓才委身事贼,还真是高风亮节呢。
就在这时,却听到身侧的某东家忽然恶狠狠的开口骂道:“去你娘的王师!老子们是义军,专打王师的!”
众皆愕然,搞不懂这货是闹哪样。
然而这边话音刚落,都不等他换个表情,就听那张文潜连停顿都没有就直接喊道:“义军便是卑臣的王师啊!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山河糜烂。朝廷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正是需要大王这样的义军解民于倒悬,为百姓请命!卑臣不才,愿为大王马前小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咔!”
一个响头磕在满是冰碴的雪地上,愣是怼出个坑来。周围一阵安静,大家都被这货的厚脸皮和口才给惊呆了。冯月娥张着小嘴,气都忘了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