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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只剩下安静,只有一只傲娇的青乌仰着鸟头,在那伤心难过。为何它的结锲约之法,非得拔光羽毛,幻化印记在主人左脸上呢?
青乌心情差到极致,都懒得搭理新主人,重新回到了屏风的空间内,它一进入,屏风上神鸟雕刻的又浮现了。
郝岑算是长了一次见识,世间真有神鸟啊!还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就是羽毛没啦,有点像鸡而已。
青乌的出现并未引起府中人的察觉,好似它没有出来过,鸟鸣声也没有惊醒府中仆人。
郝岑再次下跪,这次的惩罚还是早早完成,……,跪足时辰后,起身回到日常居住的住所,脑海中却是再想着如何摆脱试药者的身份。
在思索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醒后,却听见外面在大喊,“火,好大的火”。
郝岑出去向丫鬟们打听,才知,今早,冷室着火了,最不容易着火的地方,却被火势吞灭了。慌里慌张跑到冷室所在地方一瞧。
火已被扑灭,冷室所在的殿宇,被烧的干干静静,只有地面烧黑的土地,证明这里曾是一处建筑。
“啊,……你……”,一位丫鬟发出尖叫,指着郝岑左脸上的东西。
郝岑摸着左脸,有什么吗?
端过她手中木盆,往水中一瞧,水中的倒影,脸上并没有什么啊。
“郝岑,你左脸上为何有红疤?”,丫鬟后退一步,捂住嘴巴,眼睛闪躲,没有正视他。
疤?
再次往倒影中仔细看左脸,并没有所谓的红疤。
疑惑的神情望向她,丫鬟目光不小心注视到那块红疤,“血……”,随后一转身,跑了。
郝岑将盛有水的木盆放在地上,随后摸摸脑袋,奇怪?随后那些去搬水回来灭火的丫鬟、仆人,皆被惊吓的跑了。
无一例外,只要见着他的人,皆是被吓的魂不附体。
好像他们看到的都不一样。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青乌。
现在那把屏风肯定是被大火也烧没了,郝岑有点自责,若昨晚走时,将屏风带走,那青乌也不会葬身火海。
它太可怜了,羽毛都掉光了,如今死前,还遭受大火折磨。
郝岑容貌之事,在宅院里通过每一张嘴,闹得人尽皆知。毒仙得到消息之后,好奇之心驱使,唤人将之带到沁园。
沁园别苑,桃花树下,飘下来的花瓣,美极了。毒仙抓住了一个花瓣,塞进左手的酒杯中,鼻尖闻了闻,酒香醇厚,加上桃花若有若无的香味,更是清香扑鼻。
“美酒配花,别有一番滋味”,酒入口中,毒仙品之,心情甚好,“好酒,属佳酿上品”。
郝岑在仆从的带领下,进入了沁园。假山,花海,亭台楼阁,都充分体现了银两,美到了极致。风景太美,连眼睛都不肯放过。
这里是他第一次踏入,沁园是毒仙的私人领地,平日是绝不许人进入。
“毒老,郝岑带到”,仆从言毕后,便往返回的路离去。这是规矩,沁园不许久待。
毒仙转身过来,望着他的左脸,酒杯掉落与地面的玉石发出清脆的响声,杯子碎了,玉石也有了裂痕。
“哈哈哈,成了”,毒仙激动的连酒杯都不要了,多年实验,一朝成了,那是梦,如今却变为现实。
听的糊里糊涂,不过郝岑却明白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五年以来积累的毒素到达了一定量,在左边的脸部堆积起来。
“去药室,继续试药”,毒老盯着他,好似盯着天材地宝,仿佛此人就是一块不能丢的宝贝。
郝岑并未答语,只是转身离去,自从在毒仙面前,他就是一个哑巴,不愿与毒仙交流,能少言,就少言。能不说,就不说话。
……
药室,摆满了瓶瓶罐罐的瓶子,在一块白玉石桌上面,放着一碗黑黢黢药,郝岑伸手,咕噜咕噜,一滴不剩,喝光了。
在无反抗的能力之前,试药者的身份还得继续。逃,迟早被抓到!还不如找到反击的方法,一劳永逸。
喝完后,身体并未感到任何异常,应该是对这药免疫了,对他毫无作用。
可作用与否,他不会对毒仙多说一个字的。
在药室的一个角落里,他找出一块破铜镜,仔细的观察左脸,依旧光滑的,哪有半点红疤的影子,那些人,简直就是瞎说。
正准备起身回居所,眼前却出现屏风,正是冷室那个屏风,啥情况?
很快青乌出现,却开始打量这里,鸟嘴挨近这里的每个瓶子,随后囔囔道:“呀,这里咋那么多浓烈的毒呢?”。
“毒用法得当,可以救治多人”,郝岑见青乌无事,心却像着了地一样的踏实,放下心来,不过见它很兴奋的样子,咋有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瓶瓶罐罐悬空起来,往白玉石桌上的那只碗倒,直到碗满了,它才停止,碗中的药慢慢缩减,直到空了,它一脸饱了的样子。
“好喝,简直是甘露”
郝岑简直不忍直视,瞅了下,那一碗下肚,还能安然无恙?
“青乌本就喜食毒草,为人世间减少毒草的数量,是为人间谋福祉”,它见他这么担忧,只好解释下。
原来白担心了。
“为什么左脸……”,话到一半,青乌直接抢话道,“神鸟印记在左脸,每个人看到都不一样,有的会看到丑陋,有的会看到你原本的面目,还有的会看到所谓的利.益,通俗来讲,就是他们希望看到”。
他明悟了,丫鬟说是红疤,是怜悯他的遭遇,两次正视他的脸,应该是第二次见到血迹了,就被吓跑了。
而有的丫鬟仆人看到了丑陋,嫌弃的传遍了整个府内,正好嘴碎时有谈资。有的吓的魂不附体,直接跑掉。
毒仙见到啥?毒仙最渴望的是……,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毒仙要掉进自个设置的陷阱。
伏轩望着神鸟与郝岑,忍不住道,“牛逼,一个神鸟印记,却能反馈人最真实反应:人性”。不过照着青乌的属性,郝岑已经不用再遭受试药之苦。
以后郝岑遇到的每一个人,若对他有任何的图谋,只要见到脸,任何阴谋诡计都藏不住,对他好的人,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若图谋,那神鸟印记就会让人的贪、恶显形。
这真是行走鉴别人心的牛逼神器。
那为何当初遇到郝岑,还认亲戚,这咋没起作用呢?难道是因血脉。血脉是最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不过于小爷来讲,也是一个鸡肋,有斩生这偷窥心中想法的龙,想搞小动作,真是轻轻松松。
一个是让人用脸反应最真实的恶与善,一个是直接知晓内心的想法。
“斩生这个偷窥想法的功能,也是有缺陷。时灵,时不灵的”,斩生不合时宜的话再次传来。
“那你每次偷窥主人的想法,可是回回成功”,伏轩回怼龙。
“那还不是主人每次都将龙气的半死不活,才激发回回灵”,斩生委委屈屈的声线。
呀,话好像说重了。
“龙得坚强,别动不动就哭唧唧,乖”,伏轩安慰道。
“哇喔,斩生很乖”,声线没有了哭腔,“主人,以后你在世人眼中也会变成一个丑男的”。
话语传讯完,无论怎么呼叫,依旧得不到回应,哇靠,能不能别这样话只说一半。
……
日子就在郝岑每日试药生活中度过,不过真正的试药者换成了一只神鸟,青乌每日喝了药,都在药室开心的飞起来了,那画面感说不出的滑稽。
一只秃了的神鸟,在狭窄的药室空中挥舞着翅膀,仿佛醉了。
不忍直视,郝岑只得低头憋着笑,若被厨房的贾大厨知晓它的存在,肯定那煲汤的锅里,就会多一只神鸟。
而神鸟飞舞的画面,还经常在眼前晃,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不过没有了试药的痛苦,算是平静生活里的一抹糖,闲下来了。某日夜晚,在住所正准备入睡的郝岑,屋内却亮如白昼。在如此光芒下,肯定是入睡不了,他见到青乌出现了,那屏风也出现了。
不明所以的他,等着青乌说话,就盯着它。
“你得了仙界至宝,总得有自保能力。神凤图觊觎的仙者太多,也是争端开始。之前你身体的毒素太多不适合修炼,这些日子通过神鸟印记,已被我吸取完了”,青乌一张鸟嘴,就口吐人话。
郝岑听得摇晃着脑袋,“我识字不多”。
字都认不全,如何修炼?
青乌听完后,鸟掌站立不稳,倒在地,哀嚎道:“失策,失策,失策”,连呼喊几次,痛其不识字。
可如今并没有退路,青乌起身,再次稳稳站立,羽毛都是可长出来,不就是不识字,可以学嘛。
可是它是神鸟,只是某一扇中的内容,它会能讲解,其他扇的嘛,那些它也不会。
“学”,青乌逼近他,用鸟嘴敲击他的额头,意思很明确,“你的脑袋是拿来学的”。
痛感袭来,郝岑捂住额间,警惕的望着青乌,咋一不开心,就啄人。
此时屏风左边第一扇,开始显现字体,在郝岑看来,如鬼画符般的,只是有一小部分的字认识,“青乌,你讲解吧”。
“嗯”,青乌后退,“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青乌尴尬的将鸟头垂下,声音小声道:“那些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识它们”。
青乌稍微偷偷抬头瞄了下他,赶紧补救,“那学第九扇内容”,话音刚完,屏风第九扇内容显示,而第一扇的字消失了。
青乌不敢正视他,“凶险万分,非死即伤”。
郝岑走向屏风,一步一步,非常坚定,不修炼,不能离开毒仙的控制。但名义上还是未摆脱试药者的身份。
若修炼,面临的是死亡,那就涅槃重生,从死亡中寻求生机,对生命的渴望会战胜所有一切苦难。
活着依旧是他的信仰,能冲破万难。
“凶便是吉。小丐希望我,摆脱试药者身份”,郝岑眸中贼亮贼亮的,“讲”。
于是屋内一只神鸟口吐人话,口若悬河讲了很多话,郝岑专心致志的听着,偶然发了一两次言,询问。神鸟充当起了人的老师。说的头头是道,连伏轩都不由的赞叹,好口才。
第一扇是修炼为灵仙的功法,从一个凡人如何吸取天地灵力,修炼仿佛温和不伤根本,水到渠成。不过修为晋升缓慢,修炼也极其缓慢,慢慢成为一个仙之大者。
第九扇是极其恐怖的修炼,灵神,妄想成神,当然过程艰辛,坎坷。暴虐成狂的灵力,游走体内,逐渐修成灵脉,可这是第一关,这一关都过不了,何谈往后。
伏轩知晓郝岑没有抉择的权利,一人一神鸟皆是文盲,唯一识字,就是神鸟所会的第九扇的内容。或许这就是命运所馈赠的吧。
修炼的过程及其残忍,惨叫声、痛的抑制不住,那喊声闻之心伤。不过声音却被神鸟拦下来了,府中的人是听不见的。
……
半年过去了,郝岑修炼灵脉,冲破重重难关,灵脉成!感受着体内灵力流转,温暖。终于有了自保的能力。
毒仙,该是与他算一笔账的时刻了。
沁园,此时正有一场宴会开始了,郝岑悄悄潜入。是第二次进入这里,夜晚,却并未让黑暗降临,依旧明亮。
有六位穿着像仙女在搭建的木制舞台中,载歌载舞。美轮美奂的沁园,再加上女子舞蹈,仿佛让人滞留仙境,流连忘返。
而台下,排了两边,各个桌上都有瓜果美酒。还有一群享乐的人,郝岑嗤笑,内心鄙视,“不过是一群狐朋狗友,酒中可是被下了料的,毒仙动手了”。
原来是毒仙准备的鸿门宴啊。
沁园内欢声笑语,毒仙在首座起身敬酒,“诸位享用美酒”,笑意藏不住,若他们都喝下,那以后世家子弟执掌家主之位,那天下皆是毒仙为她打造的天下。
畅所欲言,畅所欲为。
再也不用看某些人的面子,以及脸色。那些威胁之语的人,再也不敢再对他说些什么了。
在座的各位世家子弟以及皇子皇孙,皆仰头一饮。
“有毒”
“毒老,撕破脸面,对谁都无好处?”
“原来算计在这?”
“鸿门宴,是一场谋局啊”
……
谋算成功,毒仙抚了抚白胡子,“你们有的是各国的皇家皇子,有的是富商之子,有的是栋梁之才,皆与我为友,不就是看中,我于你们有益。那我谋我的利,也合乎常理”。
一位佯装中毒的穿了一身紫衣的男子,不再佯装,起身之后,对着毒仙道,“你谋划已成空,后知后觉的,一点都不像是你毒老作风”。
“宣裔,你竟没中毒”,毒仙震惊的盯着,随即明白,“我唯一徒儿,真是一个好徒儿”。聪明人之间的博弈,就如战场,输了。
“慕雅,情爱是一场毒,宣裔不爱你。当他得到皇权,不再需要你,你就是被抛弃的女子”。毒仙口吐鲜血,这毒很熟悉。原来宣裔这么迫不及待要他死吗?
“师傅”,慕雅从舞台后方,快步跑上师傅处,“宣裔,你说过,不会伤害我师傅的”。质问之声一出。
宣裔蔑视道:“妇人之仁”。随即又补充:“毒老竟妄图做天下之主,这便是罪”。
毒仙知晓活不久了,用仅有的一点时辰对着慕雅道:“本想给你,打造一个王国,做一个女皇,能拥有主宰话语权的一个女皇。不再跟着我这个老头子风餐露宿,在雨中奔走。不用愧疚,师傅不是你害的,你要快乐的活下去”。
一只苍老的手正悄悄往慕雅手中塞了个物件,弱小声音,“若哪一日,被逼的走投无路,……”。
“师傅”
慕雅痛哭之声,郝岑不忍心见,慕雅是毒仙府中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有时送饭菜,有时研究替他解毒。虽恨毒仙,恨的牙痒痒。可不愿成为一个只知道活在痛苦,活在复仇里的人。那样真的开心?
有了报仇的刀刃,就要挥刀砍向曾经那伤害他的恶人吗?那他就变成了恶人。或许真的是妇人之仁,可举起屠刀容易,被杀戮和疯狂磨灭唯一的良善,真的就有报复的解脱和快乐吗?放下屠刀呢?那就以德报怨。
想通了,郝岑就未隐藏了,而是走到慕雅身侧蹲下,“毒仙已死,埋葬他吧”。瘦弱的手指接触毒仙手臂,肉眼见不着的黑气直往郝岑的身上钻。
“不会的,师傅没死”,慕雅不愿相信,一个用毒岂会被毒给杀死。
“这毒的毒性,你比谁都清楚”,郝岑一言戳破。
慕雅眸中泪水止不住的流,“鸿门宴,已成了他的鸿门宴,抱起师傅的尸首,我们送最后一路”。
身后那些世家子弟、以及宣裔的声音,被甩在了脑后。郝岑与慕雅找了一处山地,将毒仙埋葬了。
没有立一个牌子,就是垒起来的,慕雅说怕人来寻仇,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不得安息。
……
最后慕雅还是跟宣裔离开了,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丝毫的留念。接下来就是战火纷飞,宣裔在慕雅的帮助下,披荆斩棘,创立了唯一的王国。
宣裔成了一个皇帝,拥有了江山。
慕雅依旧是一个无名小卒,宣裔禁止任何人提起她。
在一处破落黄山中,一个女子身中数箭,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说道,“雅儿,亲手送你入黄泉,才能让我忘却我的无能。靠一个女子屡次帮助,以及她数次用命拼来皇位,让我耻辱感倍增。有你在呼吸都难受,就像是牢笼”。
慕雅无奈道,“原来我的爱是枷锁,是牢笼,是让你感觉耻辱的爱”。
“哈哈哈”,宣裔抹过眼角泪痕,“你的尸首喂养狼吧,维系野狼的生命也是功德一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宣裔离去了。
“你阻我干啥?”,毒仙终于挣脱了郝岑的钳制,跟跟跄跄的从一块树木从中出来,虚弱的跑跑过去,“慕雅,痛吗”,那只苍老的手,颤巍巍伸过去,又缩回来,眸中已被箭射成了筛子似的她。她一定很痛。
慕雅以为出现了幻觉,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师傅。
“为什么不用?走投无路时,用了你就能活。宣裔真的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宁愿你自己亡,也不愿意他死”。毒仙不懂,也不明白。
“我希望他活着”,慕雅只是说道。“若当初我知晓我才是他痛苦的根源,我会永久的离开,永生不见他”。
“郝岑,救救她,让她活着”,毒仙转过身,对着刚藏匿的地方重重的磕头,“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当试药者,不该让你的朋友小丐因我个人的恩怨,导致他死了。求求你,看在慕雅对你颇为照顾的份上,救救她”。
……
在山中一处木制搭建起来的房屋,慕雅与毒仙正在石桌上用着午饭,两人互相为对方夹菜。“师傅,为何不回沁园?还有宣裔是谁?为何总是做梦,梦到他”。
“沁园卖了,卖得银两,捐了。宣裔只是梦中人物,如昙花一现,是不存在于世间”,毒仙望着她疑惑的问题,只得装疯卖傻。
几日后,慕雅在一处屋后的菜地浇水,出现了一道身影。
郝岑问道,“你已恢复了记忆,为何不去找他”,郝岑将所知都告诉了她。
原来那日,宣裔听到狼叫声,声声凄厉,他后悔了,等回了出事的地方,慕雅的尸骨早已不见了,怀疑是野狼,就捕杀了野狼。
回宫后,更是每日酗酒,夜晚惊醒嘴中所喊的是雅儿,过着可以说是生不如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