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苏文特来敲门探病,张嘴就贱:“你的脸色好差,像活见鬼一样。”
苏玛丽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自己是鬼,真有自知之明。”
苏文特:“……”
苏文特怀疑,判断苏玛丽昨天产生PTSD是苏家星太紧张了,她除了脸色差些,口舌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他脸色一拉,说起别的:“你知道吗?昨天你睡着的时候一直拉着苏家星的手,谁扒拉都不行。怎么回事啊,单独住两个星期就依赖上苏家星了?他可只是人工智能,人造人。”
苏玛丽点头应道:“嗯,我知道。”
银紫相间的长发蓬松微卷,乖乖地披在她的肩头,往日飞扬跋扈的表情一下子柔善温顺,曾经令人又爱又恨的棱角尖刺都变成茸茸皮毛,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一夕之间任人逗弄了,特别听话。苏文特不是滋味,他不明白那只挠人的猫咪哪里去了,独立自主创造苏家星的女孩才是他认识的苏玛丽,而不是这个梦中哭泣依赖苏家星的苏丽。
难道是外出平民生活两周,因为生活不适而对绝对仆人苏家星产生依赖了?苏文特两道绿色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想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次开口控制不住地酸道:“你要是重新喜欢上法家少爷,我还能理解,喜欢上人工智能算怎么回事?你们是没有未来,不会幸福的,你清醒一点。”
苏玛丽倒没有往日的不耐烦,魅惑的笑眼弯弯,从善如流:“我知道,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那不是爱,是人类寂寞的错觉。”
苏文特的心跳漏一拍子,没出息地别开眼:“……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了。你还有没别的?”
“……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再见。”
“……”
苏文特恼羞成怒地砸门而出,苏玛丽让苏家星检查一下门有没损坏,免得苏文特恶人先告状反赖她要赔偿。
苏玛丽饿了有苏家星专供的营养餐外卖,水平能考星厨,无聊就上网看视频打游戏,以前太认真救生,收藏夹全是学习资料,现在才发现这个异世界的娱乐特别丰富,什么实感游戏、全息网游、代入情景模拟游戏,影视剧更夸张,观众仿佛身临其境只是基操,看不顺眼还能参与进场景,改动剧情。苏玛丽特地找了好几部大女主戏码,关键时刻闯进去,成功拯救炮灰女配,指点她逆袭人生。
米虫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所谓,好习惯养成要30天,坏习惯养成只要3小时。苏玛丽一天炼成葛优躺,在百坪大床上滚来滚去不亦乐乎,通宵煲剧,明明身体很困,大脑却很兴奋,一直想着“看完这一集,看完这一集就睡”,一直到天光大亮还在“这一集”。
苏家星无可奈何,祭出“病人防沉迷娱乐新规”,苏玛丽嘟囔着嘴:“你也是我设置的,你竟敢限制我,信不信我关了你的个性化智能!”
然后,苏家星关了她的网。
系统黑屏,所有智能化操控断掉,苏家星守在床头盯着她睡觉。
苏玛丽:“……”
脑海里闪现大同小异的大女主剧情,神经元的突触安静不下来,她要苏家星抱抱哄哄唱歌歌。
苏玛丽的脸庞生得妍丽魅惑,年纪尚小已美丽天成,嘟着水润润的粉唇伸手撒娇,长长的头发随着不依的动作活蹦乱跳,增添俏丽可爱,惹人心动不已。尽管苏家星是人工智能,但书写着普世对美的标准,苏玛丽无疑是美的,此刻的她更是美得独占一梦,诱惑沉醉。苏家星瞳孔闪动,不住调动焦距记录眼前人每一寸美丽。
这就是人类所谓的魅力吗?
“苏家星!”苏玛丽见苏家星呆滞不动,伤心它竟然没有育儿功能,扑倒它身上感受类人的拥抱,恒定不变的温度,满足又提醒着寂寞的真相。
苏家星记起曾有心理研究分析人类心灵脆弱的时候,行为举止变得幼稚无理,它得到验证,上床横抱起苏玛丽放在怀里,保持一定节奏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低声播放着国民摇篮曲。
苏玛丽没想到它真的照做,完成得无比认真,一个人工智能,像人一样哄睡,埋在它恒温的怀抱里,不由得噗嗤一下笑起来,尽管是非常入耳的歌声,但男低音版的异世界摇篮曲还是太违和了。它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摇篮曲一首接着一首,歌词生活化具象化,一幅幅天伦之乐的画面,随着低沉柔软的歌声缓缓展开。
苏玛丽笑着笑着便哭了,揪得衣纹扭曲,长发紫色一缕搭着银色一缕,弯弯曲曲,层层叠叠,像古老的保护咒文,厚厚遮盖着她的脸,好让她沉浸放肆地痛哭,用力得声嘶力竭。
苏家星依然嘴里轻哼着歌,抚拍着她,给她最稳定的力量,最坚固的港湾,像成人慰藉失控的恋人,像母亲安抚无措的孩子。
她渐渐安心,无论什么状况,它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