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会在乎每个员工的压力是来自经济、家庭还是健康吗?不一定。
人在上网的时候看见某个网友的言论,会默认他或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吗?不见得。
所以太多的人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诉说着自己的悲苦,指望别人理解并给予关怀,却又无法同等地对待别人——于是同理心消失了,每个人都高高在上。
社会和舆论的浪潮推动着人们建立起阵营,然后分门别类地站进队伍里。接着,一个群体就向另一个群体进攻。
然后更多的对立面也增加了,男和女,老板和工人,父母和孩子,富与贫,美与丑,等等等等。
似乎在这个社会里,人们不找到一个完全对立的东西或团体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二元思维由此疯狂膨胀,独立思考却在衰退,拿群体要求个体的道德绑架令个性发展也渐渐式微。
开口之前查成分,开口第一句扣帽子,然后争吵、谩骂。
这个时候还有人想起那句话吗?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人”。
乔屿深深吸了口气。
她再次想到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秦绝,那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人。
在秦绝眼里,她的每一个粉丝都不一样。
她能记得他们每个人的ID、昵称、生活琐事,她能感知到他们每个人的心情。
秦绝对待角色也是如此,迄今为止,她演绎出的人物每个都不重样,不是模板也没有套路,不是靠种种标签包裹起来的设定,而是活生生的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乔屿闭上了眼睛。
稀有的能力令她拥有了超脱大众的视角,却也带来了相应的傲慢。
她可以感知,从而分析、应对,以此让自己获利或避开伤害。可这整个过程本质上是极功利的,从头至尾都是以她为中心,达成了目的便将那些“工具人”抛开不再过问,以便全身而退,继续安全地缩在她的壳里。
漠视人性,也就因此缺失了感情,无法敞开心扉,很难拥有亲密无间的朋友。
梨木雅子拎着小行李箱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
乔屿收敛思绪,定了定神,将原本想好的开场白扔在记忆的角落。
她挥挥手,快步走去,一眼看见梨木雅子浅浅皱着的眉和稍有些迟缓的脚步。
“抱歉,黎雅姐,我没想到带点热饮给你。”
乔屿的掌心覆盖在梨木雅子拉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上,触感微凉,结合她本人不太自然的走路方式,发生了什么并不难猜。
“诶?”
梨木雅子愣了愣,脸颊微红,心头却是骤然一暖。
她没想到两人间的第一句对话竟是这样。
“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你有乳糖不耐受吗?点一杯热牛奶可以吗?”
乔屿柔声问。
梨木雅子红着脸点了点头,回应着她,等两人在最近的快餐店里落座后,梨木雅子双手捧着热腾腾的纸杯,抿唇一笑。
“乔小姐,你和秦先生好像。”
她眼睑微垂,浅笑着说。
“啊,这个……”
乔屿罕见地有点无措,快速地眨了眨眼,心脏的位置迸发出一团小小的喜意。
都是因为姐姐,不知不觉间,她也有所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