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栩留意到她逐渐融入社交环境,抽空给了个眼色。秦绝会意颔首,与两位年轻演员说说笑笑地离开这边,走向了自助餐桌,不再麻烦老爷子牵线递话,而是自己结识新朋友。
一直端着这副名流贵公子的架势其实多少有点心累,好在还能找人聊演戏相关的话题,几番下来秦绝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状态不说如鱼得水,也至少顺利地成为了当前交际场合的一份子,有所收获。
高强度社交持续了半小时,秦绝到底还是略显疲惫,寻了个能看见阳台花园的偏僻位置,一个人默默站着看风景。
须臾,陌生的存在感先于脚步声被她感知。
秦绝转过头,插在西裤口袋里正要向外掏出的手顿了一顿。
来人是个……美少年。
第一眼很难说是少男还是少女——秦绝甚至垂眸瞟了眼他不那么明显的喉结才得出答案——他长着一张毋庸置疑的、美貌的脸,浅茶色的头发微微蜷曲,眼睛是波光粼粼的海蓝色,他美得非常优雅,像一座细腻而洁白的古典雕塑。
与秦绝兼具两性之美不同,与明艳魅惑的小狐狸也不同,甚至与仙气飘飘的七军师也不同,他仿佛将“西方艺术之美”这一串短语从文字具现成了有生命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超脱世俗欲望的美丽与魅力。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宛如美神化身的少年真实存在于现实当中,他光是向秦绝走来,就天然地释放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吸引着附近的目光都投向这边。
这一望,厅内不由得此起彼伏地响起浅浅的惊叹声。
因为秦绝同样令人瞩目。
她先前无意高调,始终注意着收敛自己的气场,此时被对方自带的“美”的氛围一激,不得不调动些许气势与之抗衡,那股压抑着的强势于是破土而出。
恰巧,秦绝在变故前夕孤身伫立欣赏风景,身体是背对着众人的,这时身子微转,半张侧脸呈现于其余宾客眼前,只这半张脸,刘海侧分露额头,漆黑发丝缀在额侧鬓角,眉骨高,鼻梁直挺,唇角平直不见喜怒,轮廓棱角清晰,下颔不仰不低,一对深棕色的眼眸淡然无波,不卑不亢,宛若一把龙洲大地特有的古老的冷兵器,锋锐内敛,又蓄势待发。
秦绝原地不动,美少年面向她一步步走来。
一静一动间,他们二人共同缔造了一幅名为“东西方之美”的图画。观者饱尝眼福,抑制不住的轻呼既是感叹又是惊羡。
陆浅山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立时被两种风格全然不同的美惊艳到失语,一时难以说清自己到底是在期待西方少年与秦绝“对撞”,还是在众目睽睽下友好结交。
说起来,这难道就是“同类相吸”么。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在一起玩……
陆浅山胡思乱想之际,那位美少年已经来到了秦绝面前。
他伸出手,五官在绽开笑靥的瞬间更添柔美,像一株盛放的、纯净的白水仙。
“你好,我是昆汀·维斯康蒂。”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