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屋内烧柴火的缘故,屋内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即使现在是日正当午的时候,屋里的光线也是昏暗一片,;还有黑黝黝的式样陈旧的木家具,坐上去会吱嘎乱响的木椅子,一张既是饭桌又是茶几的木桌上,用细纱笼罩着上一顿吃剩下的饭菜…
“肖老板,抽烟吗?”马富贵粗糙的大手递过来一根市面上最便宜的“野茶山”,这种过滤嘴06年只要1块钱一包,是经济条件稍差又喜欢抽烟的农村人的不二选择。肖卫东虽然不喜欢抽烟也没有拒绝,顺手接了过来。“嗤啦”一声,马富贵用火柴帮肖卫东点着顺手把自己嘴里的也点了。点着之后马富贵深吸了一口,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都吸进肺里。
“肖老板,这价格能不能往上再提提,你看这十好几头母羊,大的三岁,小的也足年了,有三头都怀着小崽子了,”马富贵语气里带着祈求。
“老马,八块五的价格已经不低了,这几天我在你们村买了大大小小六七十头,你应该也是清楚的”看着这个和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肖卫东心里同情归同情,但是提价收购这样扰乱市场的事,他也不好做,这让前面卖羊给他的农户怎么想。
“我懂的,我懂的”马富贵嘴里嗫喏着,他何尝不明白行价。说实话这个小肖老板给的价格不算低。“那就装羊吧”他用脚踩灭手里已经燃到过滤嘴的烟头,不舍地看了看羊圈中的羊。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呀!!!他背过身去,抑制下自己复杂的心情。
一次卖这么多羊,马富贵屋前的空地上很快站满了来瞧热闹的人群,新马村很大,马富贵所在的马家一组就起码上千人,两人在旁边围观人群的帮忙下忙活了半天,才把十几头母羊弄上肖卫东叫来的拖拉机,上车之前都已经称过了重,十三头母羊一起,共计7200块钱。
马富贵接过肖卫东递过来的钱,沾着口水点了两遍,抬头疑惑地问:“肖老板,怎么多了800块钱?”
肖卫东没有回话,他拍了拍了马富贵的肩膀,转身跨上了拖拉机的副坐。很快,冒着青烟的拖拉机在一阵“突突“声中逐渐远去。800块钱不多,对这个已经饱受苦难的家庭可能也是杯水车薪。这是肖卫东力所能及的一点帮助。这不是为了捞取一个好名声,仅仅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在这个唯钱是论,良知渐失的年代,如果遇到那些黑心的羊贩,落井下石借机压价收购都是有可能的。
看着运羊的拖拉机慢慢消失在村道的转角处,泪水迅速模糊了马富贵的双眼,肖卫东的这八百块钱在这个秋风萧瑟的日子的给这个困苦的汉子带来了久违的暖意。八千块只有薄薄的一叠,可是在此时马富贵的手中,其中蕴含的情义却沉重的像一座山。
肖卫东本意不是邀名,可是这件事在马富贵和围观人群的刻意宣扬下仍然迅速在高田村流传开来。没几日,洪塘村的人也渐渐知悉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夸肖老师家的大孙子做事讲究。后面每次去高田村买羊,肖卫东都能得到村民们的热情招待,同样的价格下他总能收到更好质量的羊。这对他来说倒是个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