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一语未完,便被多尔衮厉声打断。
“豪格乃是向孤禀明此事,并未有任何过失之举。孤如何可以此为凭据,将其替换拿下。这般行事,未免太过莽撞。”多尔衮冷冷道:“多铎,那依你看来,我大清接下来攻打四川,却是该先打张献忠部呢,还是先打那东川的假太子?”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要先拿下那狗屁太子了!”多铎恨恨回话,声音亦加高了一度:“此人前番偷袭我大清兵马,竟能一举灭了我大清军兵近四千之众,打得固山额真都类狼狈逃回,实是我大清之国耻也!此仇一日不报,大清的脸面,便一日不会找回!”
“所以,在小弟看来,现在那假太子据占东川,虽有地势之险,虽有数万精兵,但毕竟刚刚立足,地盘贫瘠,难以持久对抗,只怕在相持一阵之后,终是难挡我军之大举进攻。当然,此番先攻这假冒太子,我军损失必会极大。但是,若能拔除劲敌,为我大清彻底扫灭将来的一个重大隐患,这般牺牲,亦是十分值得的!”
多铎的话语,铿锵有力,字句清晰,多尔衮沉默听完,却并没有立即表态。
他转过头去,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刚林。
“刚林,你对此事,又是做何观想?”
见多尔衮点句来问,一直捋须不语的刚林,只得抬起头来,拱手回道:“摄政王,以在下之见,我大清若要攻川,还是要先拿下张献忠部所在的西川为好。”
听到刚林这般一说,多铎的脸孔,瞬间阴沉下来。但那端坐龙椅上的多尔衮,却是双眼微微一亮。
“刚林,你可详细说来。”
“嗻!”
刚林轻咳一声,继续道:“我大清自入关以来,连战连胜,气势如虹,一路征战下来,几乎所向披靡,无有敌手。虽然前段时间,在那东川之地,被那假太子偷袭得手,灭了我军四千余人,但相比全国总体情势,却是瑕不掩瑜,并不足怪。但这样的艰难战斗,在我大清连奏凯歌的大好时节下,却还是要能避免,就尽量避免,能拖延,就尽理拖延。”
刚林说到这里,忽见多铎正用极其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吓得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遂又急急言道;“所以,奴才认为,大清若要南下往征四川,还是要先对那张献忠部下手,方为合适啊。”
“毕竟,就如肃亲王在信中所说,现在的张献忠,三面受敌,立国不稳,其下刻剥残酷,民尽离心,这样的政权,有如一棵内里蛀空的大树,外表看似还枝叶繁茂,但却已从根本上腐朽,再难经受大风大雨了。我军若大举入攻西川,定可如用脚踢一堵烂墙一般,将其一举推倒,此为必然之势也。”
听到这里,多尔衮脸露舒缓之色,不觉微微点头。
刚林受到鼓励,遂继续道:“而那东川的太子,虽然地盘贫瘠狭小,兵马亦不如张献忠多,但此人驭下有方,兵精粮足,又颇得民众拥护,在当地基业甚是稳固。他们先是打败我南下兵马五千余众,最近又攻夺了刘进忠的达州之地,正可谓气势如虹,军心正盛。我大清若要在敌军有这般势头之时,就往攻其处,只怕所受的损失,会远远大于攻打张献忠。且最终的结果,恕奴才直言,却也未可预料,实难终获全胜呢。”
刚林这话,让多铎不禁又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多铎,已是一脸怒色。
“刚林!你这厮如何恁地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莫非,你竟是受了那假早的狗屁太子什么好处不成?”多铎怒气冲冲地喝问:“你且说说,我军以十万精锐之众,为何难攻下仅有数万兵马的小小东川。你这般言辞,未免太过份了!”
刚林被多铎当头一阵喝骂,脸色瞬间变成惨白,他呐呐作声,正寻思着要如何反驳,却被多尔衮摆手止住。
“好了,你二人不必多说了。孤王心下,已有决断。”多尔衮冷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