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沐上章解释道:“家家户户开始为逃亡做准备,可一时间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生死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道德可言,有人为了一辆马车和别人相互争执,有人因为准备不起干粮就开始行窃,整个小镇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洪水还没来袭,民众争夺物资的过程中就死了几人。直到越河决堤的时候,他们依旧留在小镇里,那少年和他的家人也丧生在了滚滚洪水中。”
沐上章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她歪着脑袋,似懂非懂。
“一个人的善是善,一群人的善也是善,但当所有人都怀着善的时候,善就变成了不善,便成了恶。你还太小,过两年或许就明白了。”
沐凝竹摇头晃脑,一路上苦思冥想着这句话,始终不能琢磨透。
所有人都心怀善意,应该天下太平,再也没有恶人犯法才对,怎么反倒所有人都成了大恶人了?
小丫头原本只是担心李延思虑不周,只要知道李延这么做是对的,那也没有值得纠结思考的地方了,于是放宽心,将兄长说得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不去多想。
当天夜里,月光比往常要柔和许多,隐约能够看见几只鸟雀挣着翅膀,忽高忽低隐没于黑暗。城内东南处有条湖,往常这个时候会有渔夫撒下渔网,好等到第二天早上收上新鲜的货物拿到集市上卖,但今天湖面格外的安静,唯见湖中央浮着一块莹白玉盘,便是当空明月。
城内百姓习惯亥时入睡,但今天所有人都困乏的早,提前一个多时辰就睡下了。一座城池内,此时竟没有一个醒着的人。
城外一团圆形黑雾,中间燃着两点幽幽绿光,正是魇妖。绿光下裂开一道银白色的长缝,发出“桀桀”的笑声。若有人看到这样一张诡异可怖的面容,不用魇妖去吸食,魂魄都能被吓得四分五裂。
魇妖穿过城门,感受着做梦者散发出的气息。人们醒着的时候,总会被礼仪道德约束住自己的一言一行,但是到了梦里,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人的欲望千奇百怪,完成了一个又会出现另一个,永远没有尽头,因此对于魇妖来说,每一份食物都有其独特的味道。
魇妖挨家挨户搜寻着“食物”。它从做梦者的头部附入身体,迅速吸食做梦者的梦境以及三魂七魄。梦境用以果腹,魂魄用以扩大自己的修为。而被吸食了魂魄的人,会死的很安详。
魇妖来到城主府门口,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它停顿了两秒,搜寻刚才吸食的梦境中,好像存在着这座府邸。
进入城主府,首先吸食了两名门童的梦境魂魄,随后察觉到府邸深处若有若无传出一丝异样的气息。这股气息很微妙,如果将之前百姓的梦境比作美味菜肴,那么那股气息所代表的的梦境可比作玉盘珍馐。魇妖大喜,赶忙顺着那丝气息寻到做梦者身旁。
李延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向自己靠近,他正梦见自己率领越国士兵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敌人被打的溃不成军,李延也因此收复了一片又一片国土。
魇妖安奈不住心中的贪婪,身形一化,附身到了李延的梦中。
李延打下最后一座城池,班师凯旋。越京城中的百姓瞧见皇子身骑战马,统领几十万雄师归来,好不威风!没有一个不是欢呼雀跃,喝彩祝福。不料一瞬间整个世界轰然作响,天地在顷刻间崩塌,万物回归到一片无尽的混沌当中。
魇妖从梦中脱身而出,露出一副奇怪的神情。它虽开发了灵智,但还没有达到拥有自主意识的地步。
之前的做梦者,都可以被自己吸食三魂七魄,怎么眼前这人,只吸收了伏矢与爽灵,便不能再吸食进其他魂魄了?
魇妖又尝试数次,始终不能成功,但对这份美味实在恋恋不舍,盘旋良久,这才离开。
长廊转角第二间厢房,正是老者的住处。这是离魇妖最近的食物,魇妖自然优先在这里下手。
刚附身于老者的身体,窗外夜空中一颗暗淡的星辰陡然间光亮大作,一道皎洁白光破窗而入,同样附在老者身上。
那只魇妖眨眼间便被白光撕裂,几缕黑气“滋滋”从老者身上冒出。
魇妖被解决后,那道白光也离开了老者的身体,化作一名绝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