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这个字,高公公念得极重。
几个小太监上前,打开另一马车门,从上面抬下了一名黄衣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身材瘦削,身上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正在奋力挣扎,小太监下手极重,连拉带扯,将少年带到高公公身前。
“四皇子,这里便是老奴为皇子挑选的习武之地,今后四年,你得勤学苦练,才能不辜负圣上的重望啊。”
黄衣少年双手被缚,目中露出一股悲愤之色,口中支支吾吾,似乎要说什么。
“条件,是艰苦了点,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说是不是?”
高公公来到黄衣少年身前,揭下他口中的布条。
黄衣少年开口就骂,“你这老匹夫……”
未等他说完,高公公又将抹布塞了回去,冷声道,“皇后说你生性顽劣,要咱家好好调教你,若你不听话,休怪咱家无情。此地儿不比京城,没人惯着你,荒山野岭,有豺狼出没,你若再半路逃走,遇到江洋大盗,要是不小心丢了性命,想必陛下会伤心的。”
章飍暗忖,原来少年竟是皇家子弟,而且半路还曾逃走,才明白之前黄一刀说路上出了点“意外”是怎么回事。只是老太监似乎并不将堂堂大明皇子当回事,又捆又骂的,令人费解。
高公公对章飍道,“你也看到了,这位是四皇子,姓朱名运,小名五斤,从今日起,便是你们大极门的一名弟子。”
章飍震惊,“什么?”
“你没听清?我再说一遍,今日起,大明朝四皇子,正式加入你大极门。”
“万万不可。”
高公公眯起了眼,冷冷打量着章飍。
章飍只觉得后背发凉,似乎有把刀在他头顶悬着。
杀气。
章飍只得坦白,“公公,实不相瞒,我们二人其实是职业骗子,我们弄了个大极门,只是想骗点钱财,并没想开宗立派。”
高公公呵呵一笑,“倒也坦白。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由不得你了。这大极门,必须得办下去。否则,那块石头,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凌空一指。
砰!
三丈外的一块石头,碎为齑粉。
章飍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指比武道人那碎石功要高明了不止几百倍,回头一看,咦,武道人呢?那老家伙,见势不妙,竟然溜了。
章飍暗骂武道人不讲义气,心中盘算,此地不宜久留,等送走这尊瘟神,赶紧拍屁股走人。
“你叫什么名字?”
章飍心说要是让你知道了,还不得秋后算账,于是胡诌道,“在下姓冯,名京,字马凉。”
黄一刀道,“禀九千岁,此人姓章名飍,祖籍山东道章丘府章家庄。”
黄一刀手中拎着一褡裢,里面有章飍的路引、还有私人用品,因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平日随意放在了大殿的供桌上,没成想被黄一刀翻了出来。
“章家庄?咱家记住了。”
高公公笑着对章飍道,“你小子幸运,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皇室贵胄能在你门中习武,可是天大的机缘,你可要好好把握,若这四年中,皇子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你小子跑路溜走,大极门办不下去,咱家可知道怎么找你。”
高公公又道,“忘了介绍,咱家姓高名远,高很强。你应该听过咱家名号。”
一句话,如当头冷水泼来。
章飍浑身如坠冰窖。
大内第一高手,太监之首,自称九千岁,当朝权贵,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这些字眼不断涌入他脑海之中。
他当然听过高远之名。
当朝第一权臣,为人阴冷歹毒,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又擅罗织术,死在他手上的王侯将相、朝臣权贵不计其数。
几年前,襄阳王因在觐见天子之时对他态度傲慢,朝他吐了一口口水,被他嫉恨在心,后来指使御史诬告襄阳王谋反,结果襄阳王全家被抄,王府六百人被诛杀,而襄阳王本人也被剥皮充草点天灯,尸首挂在襄阳城上曝晒三月。
章飍叫苦不迭,临时兴起弄了大极门,三日不开张,一开张就遇到了瘟神!
武老道,你可把我害惨了。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高太监眉头紧锁,望着殿外,“怎么回事?”
几名禁军押着两人来到大殿之内。
东方包子、诸葛咸鱼垂头丧气,浑身被雨淋透,如落汤鸡一般,被人拎了上来。
“九千岁,这两个人在山门外鬼鬼祟祟,似乎要图谋不轨,属下将他们捉来,请九千岁发落。”
高太监看都不看二人一眼,淡淡道,“直接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