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百楼道,“洛川南下,确也调了些兵将的,可离郡北境上的根本,却是一点没动,且不说安陵的陈敬之是个极擅攻伐的猛将,就是坐镇川城的李牧和郑仓的沈诚,也都不是易于之辈,通仓的陈少雄本就擅守,如今又得了益城,将防线连成一片,这些地方,这些人,真要是不顾一切与我广郡为难,以我在广郡如今西线上的那点布置来看,短时间内恐怕还要败多胜少,这才是洛川敢率领大军深入永昌南部无后顾之忧的真正底气。”
褐袍女人深深皱眉,神情又有了一刹那的狰狞,“原本洛川是防着我们,担心我们趁他南下之时犯他边境,如今若是得知了楚城之战的消息,想明白公子这一手声东击西,难保不会反过来动了其它的心思,”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忽的想起什么,突然道,“那苏一鸣,是去了青郡的!”
云百楼摇了摇头,“苏一鸣去青郡,恰恰说明洛川还没有找到这样纵横谋主的真正用法,这一趟注定是要白跑的了,不必管他。如今洛川应当已经过了未名城,与南夷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短时间内他的目光不会回到北线之上,那对于我们来说,眼下能称得上变数的其实就只两个,一个,是洛川南下之前给陈敬之和李牧以及沈诚和陈少雄,留下的军令是什么,二个,是那晏思语,是不是像他在元北城表现出来的那般有种。”
褐袍女人面露疑惑之色,“晏思语,我听公子此前与我说起的那般,应当不是个真正有种的。”
云百楼哈哈一笑,“是啊,是啊,否则他便是自家承受了骂名,也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逼死了魏长河,可楚城,不同,楚城是安阳郡除去安城之外最富裕的大城,安城里的达官贵人,谁没有在楚城安置第二个家?晏思语便是没种在南面南夷之乱尚未彻底解除之前与我广郡开启连绵大战,恐怕也不得不出手。”
褐袍女人摇了摇头,“所以归根结底,公子所虑最多者,仍是离郡。”
“是啊......”云百楼双手拍在栏杆上,看着东南方向已经很近的古城,邻水的古城拥有一座不下于兴城规模的港口,如今的古城港口之中,战船的桅杆远远看着,如同秋季的树林一般,“这一次,我其实是赌与洛川在兴城之外的那一次见面。”
褐袍女人诧异的睁了睁眼。
云百楼嘴角带笑,“我这个洛川弟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像他的母亲,我既与他有了那一次约定,他留给陈敬之他们的,就不会是个伺机而动、主动出击的旨令,而是......紧守防线,防守反击!”
“约定?!”褐袍女人听得一愣。
云百楼点了点头,“此番南夷攻陷了河玉城,他为收复河玉城,势必要拿下永昌,大敌当前,在这件事情上,我支持了他,这是第一个人情;而后他大军南下,后路存忧,我又一言而决,承诺不会动他的后路,他这才放心南下,这是第二个人情;为支持他南下抗夷,我出兵出粮出强者,可算是尽心竭力毫无怨言,这是第三个人情。如此三个人情送出去,还换不回一个防守反击,那他洛川,就不是洛川了。”
“所以,只要我们不动离郡分毫,陈敬之他们便是知道我广郡西线短期内有机可乘,也不能擅自出兵,挑起广离之战......”云百楼看向南方,脑海里,在他看不到尽头的地方,恐怕将是尸山血海,“但洛川,可以赌,晏思语,却不行,”他看向东南方已然在视线范围内的古城,眸光淡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