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陈非惊霍地站了起来。脸色惨白若纸“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娘亲手安置的,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是她留下地遗物,你……你不能带走!”他的口气倏然柔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几许哀求的意味,“夙儿,你可以去碧山庐看看你娘昔日住过地地方,但是,请你把那个地方留给我!我什么都可以留给你,包括我在京城的所有势力,甚至是我这条命,不过,你一定要让我回碧山庐去陪她三日,夙儿!”
崔夙注视着陈非惊,原本犹如陌生人一般地眼神终于软化了些许。要他地命?那是国法的事,但是,居上位者又有几个真地正视过国法?能够登上皇位,哪个不是杀人如麻手中染血,他又算得上什么?就是她自个,就真的那么干干净净洁白无瑕?隐隐约约地,她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忽然放弃了鱼死网破的念头,或许,他并不是一点都没有顾及到他的。
“你走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渐渐变得平静无波,“你想去碧山庐就去吧,至于你的势力,也一并带走就是,我不需要。倘若你那天死了,就送一封信给我,我自会去给你送行,然后把你的骨灰洒在娘亲的墓前。”最后一句听似冷酷无情的话却让陈非惊神色大变,想要出口说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他深深看了自己的女儿最后一眼,忽然头也不回地朝大门那边走去。临开门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所谓碧山庐,就在城东九里山第三主峰的最高处,那里人迹罕至,只有一条隐秘小道通行,这是绘着那条小道的地图,就留给你吧!”言罢他右手一挥,一张信笺飘然落在了桌子的正中,仿佛他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紧接着,他便出了大门,似乎浑然不在意这是慈寿宫,是皇宫大内。
崔夙几乎是竭尽全力方才克制着没有追上去,而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淡然的声音。
“恭喜长公主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至此之后,就只需专心致志对付一个敌人了。”
这话无异于直刺心肺,大怒之下,崔夙旋风一般转过了身子,但看到的却是一双比徐莹更冷漠更淡然的眼睛。那个在她面前曾经半点高人模样都没有的胡庸,此时此刻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那面前,眸子中神光湛湛。
“咳!”
轻轻咳嗽了一声,胡庸的神情忽然发生了变化,那种冷漠的眼神忽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玩世不恭的表情。他很是潇洒地耸了耸肩,继而对崔夙眨了眨眼睛“那个人去的地方将来长公主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但是,如今的局势若是不去管他,只怕会恶化到极其险恶的地步。长公主手中有权,那个人手中有兵,不知长公主意欲何为?”
那个人?原来,李明泽也变成了那个人——继“他”之后第二个“那个人”!
崔夙苦笑了一声,转而便目光熠熠地凝视着胡庸的眼睛。这位张年口中的胡侯,恰恰好好在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意欲何为?如果真的如徐莹和梁若所说,他隐居已经有数十年,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山?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这样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