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他们想多了,宋谨并没有生气,更谈不上动怒甚至还因为这个就要杀人。
何况蔡平旭这一句话可不知说出了这殿上多少人的心声,区别不过是他们都只敢在心里想想和背后说说,蔡平旭是唯一一个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人,仅此而已。
宋谨只是清浅的笑了笑,看了眼一旁举着圣旨战战兢兢的传制官,声音毫无情绪道,“继续吧。”
传制官连忙遵命,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皇天之眷命,即位半载已矣,今天下动荡,四海待安,罪在朕躬,勿敢自宽……朕欲传大位于太子云笙,诸皇兄弟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众臣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睁大着眼睛望着下面乌压压的一片,抓着宋谨衣袖的小手愈发扣紧,攒了好一会儿的勇气,才用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开口,“众卿平身。”
又一轮新的皇朝开始。
……
没有人去质疑那份传位诏书的真假,因为看似荒唐,其实却又理所当然。毕竟先帝膝下统共就这么一位皇子,即便目前在世兄弟尚多,可有哪位皇帝会当真舍得将皇位不传子而传兄弟?
然而事实上诏书还就是假的。
宋谨手里确实有一份先帝的传位诏书,传的却不是膝下唯一皇子赵云笙,而是同母胞弟宣王赵郁祁。
问题在于当下北方战事再起,宣王还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国一日无君朝廷就一日动荡,等宣王不知要等到何时甚至还能不能等回来都是未知,可这位置也绝不能传给其他的亲王,因为那样首先赵云笙就必死无疑,赵郁祁就算还活着也别想再回来,同样,她作为先帝的忠实拥簇者,也必然会为新帝所不容。
这皇权更替看似只在她一念之间,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别无选择。
至于许多朝臣们的不满,他们有意见的其实也并不是新帝年纪太小,而是她站在新帝身边,以臣子,以太子师的身份,指导且掌控着新帝的一切。
说来也是好笑,这两年之内,龙椅上的皇帝竟是走马灯般换了三四轮,谁都上去坐一会儿,还没捂热乎就换了下一位,包括他们现在所称呼的先帝其实也不过将将坐满了半年,现在便又换新帝了。
闹得跟过家家似的。
元贞帝时候是铁打的皇帝流水的臣子,到最近两年反过来,成了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宋大人。
很多人都说她宋谨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精于算计人心,懂得玩权弄势,短短五年就已是位极人臣,数百年来无人能及……其实他们都错了,她要是真的足够聪明,当初就不该有任何立场,而今更不该去触碰极权。
走得太高,就没有退路了。
而碰了极权的人,自古就是没有好下场的,她想她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