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自家正经妻儿怕都未必有这待遇。
宋谨二人也没跟谁打招呼,下了楼直接就奔着后院去了,且人多眼杂的场所,也根本注意不过来每一个客人的去向。
只是因为走得急了些,也没太注意,一推开院门就撞倒了个人。
宋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对方抬眼一看他们不是楼里人,反倒先连忙噗通跪下慌忙道歉起来了。
宋谨定眼一看被自己撞倒的人,对方原是提了满满一大桶水的,被她推门这一撞,水也撒出一半了,而他人也就这么直接跪在那摊水里,身穿一件明显不太合身且洗得已经泛黄的粗麻布衣,身板十分单薄清瘦,身量倒是有些高。
不过从言语动作间看来,这应该是个楼里的下等杂役。
宋谨连忙弯腰伸手去扶人,“你快起来,是我的错,该向你道歉才是!”
那知对方被宋谨这一碰却是反射性般慌忙猛的一躲,人是起来了,却是急忙退开了老远,一脸惶恐和戒备的直直盯着她。
宋谨也这才看清对方的面貌,这名杂役原来竟是个最多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是模样有些狰狞,当然这不应该是他本来的模样,只是眼前看着的模样。
可以看出他的左侧脸是非常俊美的,而形成强烈对比的却是右侧脸颊的面目全非,显得极其狰狞可怖。
这般模样胆子小点的只怕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好在宋谨还算淡定的,甚至还上前了一步,问道,“你这是……烫伤的还是?!”
那少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依旧只拿一双眼睛紧张而戒备的直直的盯着她,且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吴诠立刻便皱了眉头,有些不耐烦道,“公子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是哑巴不是?!”
宋谨抬手将吴诠拦了拦,默了片刻,向那少年微微颔首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不过你的衣衫湿了,这冬天天冷容易生病,尽快去换一身吧!”
说完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两银子来,走上去递与少年道,“是我撞的你,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少年却没有接且又后退了一步,目光还是直直的盯着她。
宋谨轻叹了口气,猜想大约这少年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的,于是她蹲下身便将那银子放在了少年面前的地上,然后喊着吴诠往旁的去了。
不想刚一转身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后面传来那少年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宋谨转过身,朝着少年微微一笑,“你在问我?我当然是客人啊!”
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宋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
宋谨好奇心上来了,笑着问道,“哦?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客人?可如果我不是客人,那你认为我又是什么人?!”
“你是官。”少年说,手往她脚上的靴子一指。
宋谨一愣,低下头往自己靴子上看了眼,顿悟过来。
是了,她出来的时候没有换鞋。而在衣着服饰有着严格的阶层区分要求的当朝,这样的靴子普通百姓的不能穿的。
宋谨清浅一笑,索性大方承认,“是啊,我是官。但你为什么一定要指出我是官呢?毕竟穿着官靴出入这醉烟坊的人,应该并不少见吧?”
少年抿了抿唇,却又不肯再说话了,提起一旁的水桶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