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尘莞尔一笑,骑着大黑驴回到了铜锣巷。
“老师,让我来。”
守在馆塾门口的陈益坚连忙上前,将沉重的网兜接了过去:“钓了这多啊!”
跟别的学生不同,陈益坚感念汪尘对自己的恩德,平常除了照顾家之外,还尽量抽出时间帮汪尘干杂活。
比如清洗打扫、搬运重物、提水噼柴等等。
汪尘看他手脚麻利又肯吃苦,于是让他辞去打零工的辛苦活计,就在馆塾当杂役。
每个月额外给陈益坚一两白银的酬劳。
别小看这一两银子,它能够让陈益坚和自己的母亲、弟弟填饱肚子,不再忍饥挨饿!
卸下了鱼获,陈益坚熟门熟路地将网兜的鱼装入学堂旁边的三口大缸。
这三口大缸日常用来储水,也兼作养鱼活缸。
汪尘吩咐道:“你带一条回去。”
“是。”
陈益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谢谢老师。”
这个半大少年很清楚,汪尘不喜欢推来让去的,所以接下就行了。
至于说日常点点滴滴积累下的恩情,那隻能留待以后报答。
而且以陈益坚对汪尘的了解,自己这位老师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回报。
汪尘摆摆手:“去吧。”
陈益坚犹豫了一下,问道:“老师,我想让弟弟也来跟您学习可以吗?”
陈益坚的弟弟比他小了三岁,也早已到了开蒙的年纪。
隻不过以前陈益坚哪好意思提,现在感觉时机成熟了,才鼓起了勇气:“以后您给我五钱月银就可以了。”
“我还差这点银子吗?”
汪尘哑然失笑:“想来就来吧,但学堂没有他的位子。”
“我的位子让给他。”
陈益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站外麵听讲就行了。”
汪尘点点头:“善。”
他见过陈益坚的弟弟,是个挺机灵的小家伙,虽然不像哥哥那样身具蛇蟒之气,但也非那种愚钝蒙昧之辈。
陈益坚大喜,当即俯身拜下:“多谢老师!”
其实他一直想叫汪尘为“师父”的。
奈何汪尘不答应,在这方麵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汪尘伸手将他托住:“不用动不动就行大礼,天色快黑了,你回家去吧。”
陈益坚离开之后,馆塾麵变得非常安静,甚至显得有些落寞。
吃过晚饭之后,汪尘来到书房。
他坐下来点亮油灯,拿过一卷书籍翻了几页,忽然心有所感。
汪尘微微一怔,旋即放下了书卷,起身走到窗台前。
推开门窗,他抬头看向夜空,隻见一轮明月正升上天穹。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冷冷的月光洒落在了汪尘的身上,彷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银霜。
无数封印在神魂最深处的记忆,骤然间在汪尘的脑海浮现。
他凝立良久,竟是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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