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电话响起,元同泽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便按了静音不再理会。还没等到开口,这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进来。元同泽道了声抱歉,走出门外接了电话。
几分钟后,元同泽向李浩要了萧阳的联系方式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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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同泽走进酒吧的时候,李达明显已经醉了,时间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半。
他斜着身子靠在吧台上,左手扒着台面,右手端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不住地晃动着,偶尔洒出杯口。左手前,750ML的杰克丹尼酒瓶已经快要见底了。有个漂亮的女吧员一边用白毛巾擦拭玻璃杯,一边负责照看李达。
进门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有个大个子保安拦着元同泽告诉他晚上七点营业。元同泽不想表明身份,指了指里面说李达在等他,很快酒吧经理迎了出来。
女吧员给元同泽拿了个同样的酒杯,李达示意再拿瓶杰克丹尼。
“给我拿个可乐,上班时间不能饮酒。”元同泽推开酒杯。
李达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黑金表盘醉眼迷蒙地说:“元队,有些话工作时我不能说。我得私下里才能讲。”
等到漂亮的女吧员把两杯倒满,李达拍了拍她的手说:“我们想单独待一会儿。”
元同泽一饮而尽,目送女吧员的小短裙消失在大厅的拐角处,“说吧,想告诉我什么?”
李达先给自己加满,又给元同泽也满上开口说:“其实我骗了你。我知道苏荷见的人是谁?”
这倒是元同泽没想到的,他原以为李达要告诉他快艇的事。李达自顾道:“她见的人叫吴本诇,市通信公司的。”
“唔!”元同泽不置可否。
“你都知道啦?”李达很是惊奇,“那他的情况你们查了吗?”
元同泽看了一眼李达,侧过身子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觉得他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应该非常了解苏荷的行踪。”李达咽下一口酒,好像刚下定了决心,“开始我没告诉你们,我怕他有我的把柄。现在小荷死了,我怕自己哪天也惨遭毒手。”
元同泽紧紧地盯着李达的双眸,想要找出真正的答案。可惜李达喝得太多了,眼睛浑浊不堪。
“你真的在意苏荷?”
李达意味深长的笑了,“我小时候在棚户区长大,家里很穷,受尽周围人的白眼。爸爸妈妈是棉纺厂的工人,没什么能力,但对我非常宠爱。不过我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你不是亲生的,”元同泽心里暗暗吃惊,“他们告诉你的。”
李达并没有搭理元同泽,“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包括我爸我妈,说了我就是孤儿了!你不能理解那种感受,好像全世界与你无关,没有血缘没有亲人,没人会关心你的生死。”
李达又灌下一大口,打了个酒嗝,“后来连爸妈也早早走了,亲戚们更是与我没有任何往来,我们本就不是一家人。直到我坐上了四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他们才走动得勤,他们看上的是我的钱。”
“小升初,靠着摇号我他妈幸运的进了市初级中学。因为家庭的关系,个子不高我也只能坐在后两排,每天看着前面一排排的黑脑袋发呆。人家上课看黑板,我只能数脑袋。”李达又给自己续上了酒,元同泽摆了摆手拒绝了。
“孤独,我们都会一个人死去。”李达咧了下嘴,“这个酒吧以前叫‘真爱’,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喝酒。后来,又遇到了小荷,我把名字改成‘SUHO’。‘SUHO’的中文名字是什么?”李达望着元同泽。
“苏荷。你把这酒吧送给了苏荷。”元同泽握着酒杯,右手指在台面画着圈。
李达并没有作答,忽地拍着元同泽的肩膀大声唱了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曲调幽长,情绪悲烈;一会儿,声音又慢慢变得哽咽。收住歌声,李达骂了句脏话,双手按着吧台,“我得上个厕所。”
李达摇晃着滑下高脚凳,踉跄了一下,“哗啦”一声扒倒了台面上的酒瓶和杯子,直挺挺地摔在呈亮照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听到响声,酒吧经理和员工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