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免礼。”凌霄一笑坐下了,“看座,上茶。”
许权见皇上没来,也就坐了下了,只是坐在一边上,半边身子还是在外面。
不多时宫女端了茶上来,凌霄接过茶盏,慢悠悠的闻着茶香味,余光看着许权,许权见宫女奉茶上来连忙起身双手接过,接着还是坐了半个椅子,捧着茶笑道:“刚刚章公公传奴才来,说是皇上有事要问奴才,只是不知现在……是皇上有正事,不方便见奴才吧?”
凌霄端起茶盏来并不说话,半晌道:“无事,不过是想着登基后还没跟你说过话儿,抽着空叫你来说几句罢了,这会儿皇上已经睡下了,就让我来跟你说几句。”
许权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跟你说话还不如跟皇上说话自在呢。
对于凌霄许权那是又敬又怕,许权当上这内务府的总管已经十几年了,这宫里的事几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褚奕峰肚子里有多少丘壑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能斗倒先帝扳倒慧王将褚奕峰扶到帝位的人,绝不是外人说的只是个佞宠这么简单。
且就不说那些,许权本人是吃过凌霄的亏的,那还是凌霄年少刚入宫时,那个时候的褚奕峰是真的没人看好,那时的海棠院的各项份例被克扣的多了去了,可就是这一位,只不过是在海棠院里住了两天,愣是将太祖引到这海棠院里来,借着御医的手告了当时总管海棠院份例的执事太监吉祥一状,自己也因为御下不严被太祖罚了半年的月俸。
当日凌霄尚不足弱冠,太祖将吉祥交给凌霄处理,许权平日里受的吉祥的孝敬不少,原本想着替他说几句好话免些罪责的,没想到这位直接就赏了杖毙,让自己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许权到了今日还记得当日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凌霄是如何淡淡的吩咐杖毙吉祥的,面容沉静的好似是在闲话家常,吩咐完了这个还让人将东宫里所有的执事太监都叫来,当着他们的面行刑。而凌霄自己让人将他推翻了的桌子和杯碗收拾了,又准备了一座子菜饭上来,气定神闲的听着外面吉祥濒死的惨叫用下了那一顿饭。
许权现在想起当日的种种来还禁不住胆虚,谁不怕死?当奴才就是怕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惹急了,直接玩狠的,哪里有商量的余地。
凌霄慢慢的品着茶,淡淡道:“这茶不错,许公公也尝尝,比你们内务府喝的茶叶……如何啊?”
“不敢不敢。”许权连忙起身道,“除了凤华宫那,承乾宫里的茶叶是这宫里最好的了,进上的不过就是这么些,内务府里怎么会有?自然是比不上的。”
凌霄一笑:“我不过是说笑,许公公也太容易害怕了,坐下坐下,跟我说话没有这么多虚礼。”
许权还不及坐下,凌霄又问道:“也怪,我偶然听闻,这些进上的东西都是由内务府调派的,向来会有不少剩下的,就由内务府自行处理了,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值什么。”
凌霄话音未落许权慌忙跪下了,颤声道:“侯爷明察!奴才可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啊!”
“唉……”凌霄一拢袖口,轻笑,“说了不过是说话,公公这又是为何?快起来快起来。”说着笑道:“我不过是偶然听到刚调进承乾宫里的几个太监聊天时说的闲言碎语罢了,皇上与我都听见了,都很好奇,这不,就想着叫公公来说说话了么。”
许权闻言心里更是打了突,他几日前休沐出宫了,这些事都是由副职海碌暂代,他只是知道往承乾宫新派了十来个太监过去,并不知道是派的谁,这会儿听这话是大有文章了,难不成……难不成是海碌那杀才故意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派了人过去在皇上面前说自己坏话诬陷自己不成?!
许权心里越想越怕,要说他平日里收些小贿,留下些不打紧的东西什么的是真,但那些要紧的东西,除非自己是不想活了,不然那不是找死么,东西是好,那他也得有命享才行啊!他心里害怕,更不敢随意接话,只道:“自来就没有这种事,奴才敢打包票的。”
“没有就没有吧……”凌霄像是有些不满许权似的,脸色淡下来,将茶盏放在桌上,“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公公公务繁忙,自去吧。”
许权心里更是害怕,只是此时他什么都不清楚,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磕了个头回去了。
凌霄轻笑,起身去了寝殿,章公公一直跟在凌霄后面,半晌忍不住道:“侯爷……为何不提那些太监的事,却说这些?依着老奴来看,还是火速查清是谁心怀诡诈胆敢送这些太监来才是正经。”
凌霄一笑:“不,不急,我等着内务府的人自己来跟我说。”
被自己逼着问出来的,那不一定是真的,凌霄要听的是他们自己主动说的,那才可信,才能信。
这皇宫太大了,不可能人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更不可能人人都会斌公无私,凌霄不怕用小人,只是这小人也得是自己手心里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