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去?”
陈建军闭着眼睛,不得不开口:“明天一早,你请假了吗?”
许晓点点头:“已经请了。”
“那好,我们明天早上吃了早饭就回去。”
他们这次之所以要回老家,那是因为陈大伯病危了,生老病死,这是一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
陈二伯因为之前在战场上伤了身体,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了,而现在陈大伯住进了医院,被医生宣布油尽灯枯,日子差不多了,让他们早点准备好后事,陈平就通知了亲朋,去见最后一面。
他们这些分散在各地的亲人,自然要回去送送他,一说起这个,话题就很沉重。
许晓想到了自己父亲,许昭敏已经住了好几次院了,之前那场浩劫,他的身体亏损的不轻,就算后来平息了,有好好调养,也仍旧没有补回来,这些年来时不时的就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每一次住院,许晓都有些心惊胆战。
他们两个在这里都百般感慨,更别说陈老三和刘田芳了。
每当一个同龄人离开人世,都会提醒剩下的人,你们剩余的寿命也差不多了,该早做准备了。
陈老三自接了陈平这个大侄子的电话,就一直兴致不高,眼里没有眼泪,可是整个人都萎糜了下去,看上去就是一副有气无力的状态。
刘田芳怕他想太多,一直守在他身边,哪里也不去,这种时候,不用多说那些无谓的话,不如静静的陪着他。
陈老三躺在床上,侧着身体,面靠着墙的方向,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那是前些年他们几大家子一起拍的团圆照,大哥二哥一家,还有他一家。
能到的都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现在,这张照片里面的人没有了他二哥,前年没了他大嫂,这次,他大哥也要坚持不下去了。
刘田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但是随时向陈老三发出一种讯息: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慢慢的,陈老三一只手拿着照片,另一只手跟刘田芳十指相握,他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说起了很久很久没有说过的称呼:“小姐,如果要离开了,我希望是我先一步离开你,要是你先走了,我活着没意思,我这样的想法很没用吧,但我就是这样想的。”
刘田芳听了这话,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你就不能出息点,想着我们一起死不好吗?我上午闭眼,你下午就闭眼,那样我在奈何桥上稍等一会儿,你就过来了。”
因为脸埋在枕头里,陈老三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我上午先走,你下午再过来,我在奈何桥上等你,我可以多等你一会儿,不用急,你记得别忘了来找我,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投胎。”
听到这话,刘田芳差点没掉下来:“好,我们一起去投胎。”
“小姐,如果真的有下一辈子,你还嫁给我好吗,我会对你更好的。”
刘田芳说了两个字:“不好。”
陈老三愕然抬头:“为什么不愿意。”
“如果真有下一辈子,我做男人,你嫁给我吧,下一次,轮到我好好对你。”
陈老三咧嘴笑了,扭过身体,看着刘田芳的脸:“不,还是我来做男人吧,那些苦力活全部我来干,你就在家里享福就好。”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干嘛要下地呀?你看现在这世道,你觉得你重孙女儿他们会下地吗?我们投胎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我来做男人,我也不用去干重活,我只要去上班挣钱,养你就好了,你不用再那么辛苦。”
“不论谁做男人都好,我们说好了,不论谁先到奈何桥,都要在桥头那里等一下,一起投胎。”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