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中,实在是骇然到了极点!
我虽然未曾碰过那堆东西,但是我却离得那堆东西很近,那么,我是不是也沾染了辐射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纵使暂时,我未曾发生变化,日久总是要发作的。我突然站了起来,那中年人望著我,道:“先生,如果你有意出售这块钻石,让我们合作,我作你经理人!”
我的心中十分乱,是以直到那中年人说了两遍,我才听清楚他在讲些什么,我还没有回答他,他又急急地道:“我并不是想获得金钱,我只是想到荣誉,先生,这是世上唯一的一颗绿色的钻石,我希望我自己的名字,能和它联在一起。”
我望著他,点头道:“可以的,但是我必须将这颗钻石,再送去检捡一下,我的意思,去检查一下,它是不是含有过量的辐射。”
“辐射?”那中年人怔了一怔,“钻石和辐射,又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我苦笑了一下,道:“这其间的经过很复杂,我也无法向你详细说明。我答应你就是了。”
那中年人急急地道:“先生,你住在什么地方,可以留一个地址给我?”
我已经在门口走去。那时,我所想的,和他所想的,全然是两件事。我在想,那绿色的钻石,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钻石出现在那地方,为什么那里会有一堆含有强烈磅射性的东西?
而那中年人在想的,却只是这颗绿色的钻石,可以值多少钱,可以替他带来多大的名气。
我实在没有兴趣和他说下去,是以我到了门口,就拉开了门,向外走去。直到我走出了一步,我方想起,我应该向他说声再见。
我转过身来,看到他正站在办公桌前,按下了对讲机的掣,对讲机中传出一个声音,道:“有什么吩咐?”
我就在那时候,道:“再见。”
那中年人的神色,像是十分吃惊,他忙道:“好的,再见!”
对讲机中传出奇怪的闲话来:“你说什么,波士?”
我没有再去留意那中年人在做什么,因为我急于离去,我关上了门,独自走出了店堂,刚才在店堂中选焙钻石的那两个妇人还在,她们看到了我,向我迎了上来,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
但是我却实在不想去理会她们,我急急地走到了门口,推开门,就向外走去。
我一直来到街角口,才停了一停。
那时,我脑中仍然十分紊乱,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受了过量的辐射伤害,我也无法知道,现在在我口袋中的那颗绿色的钻石,如果我继续保有它,是不是会替我造成伤害。
而我必需弄清这一点,也就是说,我必需到一个有可以测量辐射的仪器的地方去。
我现在是在加尔各答,最近的,我最快可以到达的辐射量测定仪,是在什么地方?他们是不是肯对一个说不出理由来的人,进行试验?
我停了并没有多久,便低著头,匆匆向前走去。由于我的心绪实在太乱了,是以我根本没有留意到周围的事,直到我听到,有一些脚步声离得我实在太近了,而站定身子时,却已经太迟了!
我的后脑上,便受了重重的一击!
那一击,令得我的眼前,刹那之间,边出了无攻红颜绿色的幻像来,我也看到有两个人,自我的面前,疾扑了过来。
而几乎是在我的后脑,受到重重一击的同时,我的头已被紧紧箍住。
如果说我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够想我是遇到了什么,那是不真实的,在那一刹间,我的一切动作,可以说全是下意识的本能。
我的双臂向后一缩,肘部向后撞去,同时,我双脚一起向前,踢了出去。
我还可以看到,向我扑来的两个人,被我踢中了胸口,身子向后倒了下去,而就在那时,我的头上,又受了第二下重击。
我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但是我还是挣扎著,在挣扎中,我的外衣被撕裂,衬衣也撕破了,我用力挣开了箍住我颈子的那条手臂,再抓住那条手臂,用力将一个人,摔得向前跌了出去。
那被我摔出去的人,好像睡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但是我却也无瑕去察看他们的情形了,我在身上一松之后,便立时跌跌撞撞,向前奔著。
我那时的情形,就像是喝了过量的酒一样,一面在向前奔,一面只觉得天旋地转,两旁的房屋,像是随时随地可以倒塌,向我压下来一样。
我这才发现,我是在一条巷子之中。
我向前奔出了十来码,终于一个踉跄,向前跌了出去,我的肚子,或者曾被人打了几拳,所以我有要呕吐的感觉,我伸手扶住了电线杆,低著头。
就在那时候,“拍”地一声,那颗绿色的钻石,跌在地上。
我连忙伸手去拾那块钻石,可走我的手却发著抖,我已经碰到了那块钻石,但是我却无法将它抓住,只是将那颗钻石,弄得在地上移来移去,突然间,钻石消失不见了,我的手指,也不见了。
当我一看到我自己的手指不见了时,我陡地吓了一大跳,登时之问,出了一身冷汗,我还以为,我已步了德拉的后尘,开始变怪物了。
那一阵极度的惊恐,令得我两番受了重击的脑子,多少清醒了些,我连忙将手伸到了眼前。可是,当我的手到了眼前,我却清清楚楚看到,我手上的五只手指全在,一只也并没有少去。
我又将手放到地上,手指又不见了。
直到我的手指再次“不见”,我才定了定神,这才看到,我的手指之所以不见,是因为我的手,伸进了阴沟的铁栅之中,那里,正是一个阴沟的入水处,而我的那颗钻石,已掉在阴沟中了!
我陡地一呆,挣扎著站了起来,这时,我已听到我的身后,传来了喧哗的人声,我已经清醒了许多,我知道,我已失去了那颗绿色的钻石。
而如果我再不走的话,我可能还会惹上许多的麻烦,我已不想追究是谁来袭击我的了,我连忙向前,疾奔了出去,奔出了那巷子。
我奔过了好几条街道,才又来到了一条大路上,截住了一辆街车,回到了酒店。
到了酒店之后,我将头浸在冷水中,当我的头浸在冷水中的时候,我立时想到了那珠宝公司主人,在我离开时的那种奇异的神情。
我想,那些偷袭我的人,一定就是他派出来的,他看了我那颗绿色的钻石,又听说我要离开,就生了歹心,想来夺取我的钻石了。
我将头从冷水中抬起来,摸了摸后脑,肿起了两块,摸上去很痛。
这样的两个肿块,本来决不是什么重要的伤害,但是却使我的心中,极其不舒服,因为它们使我想起德拉在变了形之后的那些大水泡。
当晚,我倒在床上,几乎一夜未曾合眼,第二天一早,我又来到了那珠宝公司的门口,珠宝公司还没有开门,我竭力记忆我昨天走过的地方,终于,来到了我被袭击的那条巷子中。
而且,并不用多久,我也找到了那个阴沟口,有一个老年人,正在那电灯杆之旁,懒懒地靠著,我走到了那老年人的身边,道:“老先生,如果我掉了一个银元在这阴沟中,可以找得回来么?”
那老年人望了望我,摇著头,道:“当然找不回来了,这下水道,是直通到呼格里河去的?”
我呆了一呆,道:“下水道中的水流那么急,会冲走银元?”
那老年人笑了起来,道:“你自己听听。”
我弯下身,侧著头,已经可以听到,下水道中水流湍息的哗哗声,我不禁苦笑了起来,那颗绿色的钻石,在隔了一夜之后,自然早被冲到了呼格里河之中,而流过加尔各答市区的呼格里河,河底的污泥之多是出名的,而就算不陷在河底的污泥中,也一定被冲到了恒河,说不定,已经被冲到印度洋去了!
自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人找得到它了!
我耸了耸肩,这颗绿色的钻石,对别人来说,或者提价值连城的东西,但是对我而言,却实在不算是什么,因为我曾到过那仙境,而且,我还记得到仙境去的路途,在仙境中,这样的钻石,多得可以用卡车来载送!
我没有再停留,就回到了酒店中,先订了机票,蒙著头,直睡到了天黑,才离开了这个城市,几天之后,我已经身在美国了。
在那几天中,我后脑上的伤块,已渐渐平复,我找到了一个美国从事原子反应研究的朋友,要他替我检查一下,他虽然奇怪,但还是答应了我。
而在经过了检查之后,我却并没有沾惹到什么辐射。当天晚上,我和他详谈,我将德拉身体组织起变化的情形告诉他。他听了之后,“呵呵”大笑道:“你脑子中古灵精怪的东西,什么时候才想得完?”
我忙道:“那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真的。”
那位朋友望了我片刻,直到肯定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方道:“照你所说的情形著来,那个印度人,倒真是受到了极度的辐射灼伤,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地球上还没有什么物质,能发出那么大的辐射能量来!”
我听了他这句话,陡地站了起来。
在那刹间,我的心中陡地一亮,我想到了!
地球上没有什么物质能放射如此强的辐射能量,地球上也决不会有绿色的钻石,更不会有那么多的纯黄金,和暴露在地面上的红宝石。
那不是地球上的东西!
不是地球上的东西,又怎会在地球上呢?那或者是一颗硕星所造成的。
天体中的一颗星,似极高的速度撞向地球,在经过大气层的时候,一切东西全都摩擦生热,而成为气体,但是坚硬的钻石,黄金却保留了下来,那能放出类似辐射能量的物质,也保持了下来。
那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可能已有几万万年,但它们却一直在山谷中,只有三个人到过那里,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还生存著。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那些钻石、黄金,一定来自太空,决不可能是地球本身的东西。
那位朋友一直望著我,但是我却已转变了话题,道:“这里附近,哪一个海滩的沙最美丽?”
以后,我未曾再随便向人提起过那个“仙境”,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做得到的事,因为“仙境”中的一切,实在太诱惑人了。
可是我发现,每逢当我向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听到我讲述这件事的人,反应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笑眯眯地望著我,道:“你的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另一种则兴致勃勃地道:“那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去?只要带一颗绿色的钻石出来,我们就是巨富了!”
在别人而言,可能很难想得通我为什么不再到那仙境去,但是我自己而言,那却是再也明白不过的事倩了,因为我实在不想再看到德拉那种可怕的样子。德拉在死了之后,或许继续在变化,但是会变得更恐怖。
只有一次,一位原子物理专家,在听了我的叙述之后,道:“你的推测不怎么可靠,如果强烈的辐射能,根本不需触摸,就会沾染了!”
我也承认他的话是对的,但是他所持的,是地球上有辐射性的物质,其它天体上的辐射性物质也是如此么?
那就谁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