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过来准备告退。
容玥补了一句:“水底冷得很,丞相一生劳苦功高的。
还请刘大人把丞相捞上来,烧了,装好送到我府里。”
刘大人迟疑道:“这……不太妥当。”
容玥斜眼看他,问道:“不妥吗?”
刘大人躬身改口:“妥。”
他微微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容玥。
容玥问他:“有何事?”
刘大人老实道:“就是觉得,公主开始……”
她接过话头:“扮官腔扮的有模有样?”
刘大人连连称否。
容玥笑笑:“不瞒大人。我也是方才意识到,做人太敦厚,不好。
总想与人亲善,也不好。”
她的眼神冷下来:“说白了,大人,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刘大人不敢直起身子与她平齐。
他忽然感到有些压抑。
容玥却挥手道:“您忙去吧。”
刘大人走后,容玥便准备出丞相府了。
李眠在她身旁。
容玥低声自语:“还真是沉得很,响声都不大。”
自言自语完,又轻笑起来。
李眠担心道:“公主,怎么了?”
容玥道:“没什么,就是忽然心里舒畅。”
李眠见她好了一些,便插科打诨起来:“公主有什么秘诀,不妨告诉我,我也舒畅舒畅。”
容玥看着他,直到他略有些不自在了才忽然开口:“方才丞相说我会被身边亲近的人陷害,你觉得是谁呢?”
李眠的笑容滞了片刻。
“公主,这是何意?”
容玥背着手,看着他,神色不悲不喜,面无表情:“陛下惜才不假。
可陛下历来痛恨临安,怎会明着罚你,暗中却有刘大人来送披风?”
李眠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容玥。
他每每这样,她总不好意思再看,再盯,再说出伤人的话。
但自从他来到她的身边,她的生活总充满诡异,似乎被人透视,一举一动皆不得自已。
他每回出现的时机也实在太巧。
容玥顿了顿,接着说:“分明功夫比陛下护卫好上许多,动武数次,却跟我说不能动武。
为什么被秋迟挑中,是凑巧,还是蓄意?
秋迟巡遍宫庭,怎么就巡到奴隶所了,还是关押临安俘虏的奴隶所……为了避嫌,若我不去,他是不会擅自去的……
还有,容兰怎么能轻易放过你……我先前还以为是我坚持的缘故。”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句句说出来:“现在却忍不住怀疑,我才是被设下圈套的人。
之前我觉得你的到来虽有纰漏,却不足让我仔细思量。
可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黎将军的行程,有暗探传讯,你怎么就刚好射中暗探的传信鸽?
若暗探所传暗信,轻易叫人就给无意截住,岂不是太没用,这仗,还这么打?”
她呼出一口气,在渐冷的晚秋中已然显现出风霜寒意。
李眠僵着身子,打了一个哈欠。
他其实也淋了半身雨,没有擦干,又把披风给了她。
她其实没有说出的最后一问是:为什么总是他最先找到她,不管她是遇到危险,还是自有安排。
他总是那个能第一个找到她的人。
即便她改头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