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我的。”少年淌着鼻血,眼角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咬着牙,红着眼恨恨道。
一开口,蓝生与霜儿便知,原来这少年不若正常人,似不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
多说无益,霜儿要少年跟他走,说也奇怪,少年起初有百般个不愿意,可一转眼,便蹲下,拾起脱落的鞋子拿在手上,一脸茫然地望着霜儿。
霜儿等三人在前,少年亦步亦趋的尾随于后,直走到射飞镖的摊前,霜儿才停下。
“那钢牙是你的?”霜儿边说边帮他擦拭鼻血。
“我的,我的。”少年回过神来,眼眶一红,满脸悲愤,可并未哭泣。
霜儿凝眸在少年眸里,只有一盏茶的光景。
少年逼视着霜儿,表情从惊怵到疑惑,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不是喜笑颜开的喜悦,而像从他灵魂深处释放出的一种解脱。
“我知道的,青儿。”霜儿向少年道,然后,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霜儿从兜里拿出一磁瓶,将磁瓶里的药水轻拭在少年伤处,同时,蓝生也弯身帮少年穿上鞋子。
血不流了,伤口几近痊愈,少年乍然破颜一笑。
“他叫青儿,那只名唤钢牙的蟋蟀是他的。”霜儿向蓝生与银霓道“青儿家贫,父亲早亡,母亲和他一样患有痴钝之疾。少年本无一技之长,给人当学徒也没人肯收,靠着叔父和邻里的接济,乞讨维生,有一顿没一顿的 。”
“前年,无意间他竟学会了捉蟋蟀,且光凭叫声便可判断出蟋蟀的等品。那钢牙,是他今年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抓到的,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本欲参加本月中秋的庙会斗蛐蛐大赛。可就在前几天,钢牙在与那灰衣汉子的蛐蛐斗完后,竟被讹了去。众口铄金,硬说钢牙是灰衣汉子的,那知战败的蛐蛐才是他的。”
霜儿一口气把故事说完,蓝生早已义愤填膺。
“你说呢?”霜儿问银霓
“斗蟋蟀本就不该。”银霓横眉冷眼道
“就是”霜儿道“天生万物本是公平的,强食弱肉本已不该,奴役豸兽以自娱,甚而以之生财,更是有违天理。”
“可奈何,这蟋蟀无端竟成了青儿与母亲唯一的生路。”
“那要怎么做呢?”蓝生问,他记得这番道理似乎还是当年诗妹说给霜儿听的。
“天理人情,天理外尚有人情,”霜儿打定主意道“我们回去。”
四人折返,霜儿向那灰衣汉子道“青儿说钢牙是他的,可你人多,他说不过你,你敢不敢跟我赌上一把?”
“赌啥?”灰衣汉子睁着大眼,他是赌徒,只要提到赌便全身带劲。
“我现在没促织跟你赌,你在这等我半个时辰,我去捉一只和钢牙斗,若钢牙赢了,我输你二十两银子。”霜儿话故意只说一半。
“倘你的促织赢了又如何?”灰衣汉子问
“你只需输我十两,可钢牙需归我。”霜儿道
“输了还要牠做甚?连鸡都不吃。”灰衣汉子笑道
众人也陪着他哄笑,要知,蟋蟀一但斗败,便永远失去斗志,不可能再斗。一般人便会将之随手掷于街上,任凭自生自灭。
此刻,灰衣汉子一双贼眼色不溜丢地凝视着霜儿,任谁都看出,他起了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