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屠睢听闻过白衍的性命,在此前去赵国之时,听闻白衍路过蓝田,并且在蓝田大营见司马兴。
那时候屠睢没有宴请白衍。
而眼下屠睢宴请白衍,也不是巴结,白衍虽然屡立战功,但作为蓝田大将的屠睢,屠睢还不至于需要巴结其他人。
真正让屠睢宴请白衍的原因,还是白衍在处理那些雁门士族的事情上,让屠睢觉得无比痛快。
正堂内。
跪坐在司马兴一旁的白衍,突然听到屠睢的话,整个人一愣。
猝不及防的白衍,听到屠睢将军这一席真心话,顿时哭笑不得。
白衍清楚,眼下自己若是不解释,这传出去,到时候自己可讨不了好。
看着丝毫不在意的屠睢将军,白衍心中叹息,连忙抬起手辑礼。
“屠睢将军!”
白衍看着屠睢。
“雁门一事,是那些涉及掠卖的士族,反了秦律,理应收到处罚,白衍不过行秦律法规而已!”
白衍说完,没有放下抬起的双手,而是继续讪讪笑着说道:“昔日颍川士族无过,想必是如此,腾老将军方才没有责罚治罪!腾老将军与屠睢将军一样,都是我秦国重臣,为王上稳定疆域四方,定有顾虑,想必屠睢将军也清楚!”
一番话。
白衍在解释自己为何处理士族的原因,又连忙给腾老将军开脱,最后说话间也暗里捧着屠睢。
说完后。
白衍余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司马兴,转瞬即逝。
此刻白衍心中满是无奈,若是知晓这屠睢将军说话那么‘直爽’,今日他说什么也要找个理由,即使冒着屠睢将军不顺意,也不跟着司马兴来到这酒宴。
毕竟谁知道等会屠睢将军又会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
到时候传出去,屠睢将军不怕,但已经在朝堂有敌人的白衍,可不愿再得罪其他人。
在朝堂内树敌众多,终归不是好事。
“这倒也是!”
屠睢听到白衍的话,听到后面,想了想,也点点头。
话音落下,一旁的司马兴,也开口把话谈到其他地方,而与白衍、司马兴同样有心思的,还有隗荣等人。
故而在司马兴转移话题后,众人也都纷纷应承。
接下来。
直到酒宴结束,在司马兴等人的笑谈下,屠睢也没有再提及雁门一事。
在侍女、仆人的带领下。
酒宴结束。
屠睢把众人送出府邸,在府邸外闲谈一番后,
白衍与喝得差不多的司马兴,方才向屠睢告辞,坐上屠睢为二人准备好的马车。
“如何?见到屠睢!”
喝得脸色红彤彤的司马兴,在马车内开口问道。
因为深夜,马车内没有烛灯,在掀开车帘后,也仅有微弱的月光。
“屠睢将军......很直爽。”
白衍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找不到什么来形容屠睢。
马车内。
司马兴听到白衍的话后,笑了笑。
“我知道你小子的疑惑,不用怀疑,屠睢将军的性子便是如此,并非有意而为!早年屠睢将军护送王上从赵归来,并且在吕不韦执政时期,以及内乱,都忠心于王上。”
司马兴说完,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衍。
“你要记住,哪怕你屡立战功,日后若非逼不得已,否则万不能在王上面前,谏言屠睢将军。”
司马兴嘱咐道,随后轻声告知白衍:“在秦国,比屠睢更有能力的将军,有,王翦将军等人便是,但若非要论信任,王上信任屠睢,比起王翦等将军,只高......不低!”
“原来如此!”
白衍小声嘀咕一句,怪不得过个五六年后,屠睢将军会被拜为国尉,并且率领五十万大军南征百越。
五十万大军啊!
除了白衍,谁都不敢说屠睢会不会在百越自立,或者叛秦。
若非信任无比,嬴政怎会把那么多兵马交给一个人。
听到司马兴的嘱咐,白衍回过神,连忙点点头。
“白衍清楚!”
白衍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
“比起屠睢将军,白衍更好奇的是越肃将军,以及向迁将军。”
白衍小声说道。
对于司马兴,白衍没有隐瞒自己的疑惑,毕竟司马兴是白裕的生死之交,而且司马兴也对他充不防备,一直都在照顾他。
方才在酒宴上。
白衍敏感的察觉到,与隗荣、蓟桓将军不同,都是三十多岁的越肃将军以及向迁将军,对他总是保持距离。
不是敌意,但也始终是在......
白衍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小子倒是敏锐!”
司马兴听到白衍的话,笑着说道。
一句话,让白衍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在酒宴上,本以为不是当事人的司马兴,应当不会感觉到才是。
但眼下司马兴的话显然告诉白衍,司马兴似乎知道什么。
马车内。
在白衍好奇的目光下,司马兴给白衍解释道。
“越肃本是百越人,相传是夏桀之后,本名叫桀肃,在秦得黔中郡之后,百越便一直在秦、楚之间盟好,族之子皆奉秦楚,桀肃便是这样来到秦国,因其来自百越,故而称其为越肃。”
司马兴说道这里,顿了顿。
“至于向迁,乃是宣太后的母族向氏之后,昔日宣太后让母族之人向寿赴秦任相,向迁便是向寿的后人,如今向氏一族在宣太后之后,已经完全没落,与越肃一样,向迁之所以能任将,与昌平君有些关系。”
说完,说道最后那两句话的时候,司马兴在马车内,便不再开口。
而白衍,哪里还听不出,司马兴是在告诉他,越肃、向迁二人都是楚系的人。
“叔父已经知道了?”
白衍开口问道。
此刻的白衍,哪里还不知道,司马兴已经知晓昌平君的事情。
“当初你小子居然不告诉叔父!在你眼里是瞧不起叔父,还是觉得一个人能抗?”
司马兴听到白衍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曾经白衍离开蓝田之后,第二日他便收到白裕的消息,知道上郡高奴一事,是有人在背后想要除掉白衍。
在找机会回咸阳见白裕之后,得知来龙去脉。
司马兴都忍不住为白衍捏把冷汗,随后就是气急败坏白衍这小子离开时,居然不告诉他。
“事关重大,白衍不敢擅自托大,望叔父见谅!”
白衍苦笑一声,不顾马车的微微摇动,在马车内给司马兴辑礼道歉。
在知晓越肃以及向迁的身份之后,白衍清楚,还是小看楚系,如今不仅仅是在朝堂以及郡县有楚系官员,就连大营都有楚系的人。
司马兴见状,气也消了许多。
“行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子,你小子别太小看那人,以及身后的派系。”
司马兴说道。
虽说白衍认识腾老将军以及大臣孟於,朝堂内,也有胡老在,以胡老的人脉加之白裕,想在朝堂内动白衍,昌平君还做不到。
但郡县,以及大营之中,还是有人盯着的好。
特别是白衍起始之地,蓝田大营。
“你叔父白裕,以及祖父白仲,此前已经书信去上郡!”
司马兴说道。
白衍闻言。
“是告知胡进叔父?”
白衍看向司马兴。
司马兴摇摇头。
“是也不是,除了胡进之外,白氏也需盟友,你去咸阳后,你叔父自会告知于你!”
司马兴看向白衍。
白衍听到胡进的话,隐约间,也猜到什么。
漆黑的夜色下,在蓝田的街道上,珪、封年等铁骑将领,骑着战马护送着白衍的马车在街道内行事。
对于马车内隐约传来的交谈,珪与封年等人,都听不出什么。
就是听到什么,珪与封年也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将军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