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技击当初在中牟城,已经死了十之七八,若是再来,瞒不住后胜。”
一般人看着面露沉思的田贤,定会以为田贤是在怀疑话里的真假,但白衍却清楚,田贤这是在犹豫。
树荫下,随着白衍的话,原本沉思的田贤,突然一脸震惊的看向白衍。
果然!
当初在中牟城,是白衍故意放走仲兄田濉。
回想当初见到父亲时,父亲说的话,以及心中的猜测,一直以来都不确定真假,直到此刻,田贤方才真的确定,当初仲兄能安然无恙的回齐国,并且齐技击的事情也似乎被隐瞒住,其真正的原因,真的是白衍。
“是因为烟儿?”
田贤看向白衍,思来想去,这是田贤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要知道,那时候仲兄除去刺杀嬴政外,也是要除掉白衍,而白衍却放过仲兄。
“嗯!”
白衍点点头,没有丝毫隐瞒。
见到承认的白衍,田贤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年。
“烟儿到底有何好,居然能让你如此记挂,甚至为此做出一件件事,按道理,如今以衍兄你的身份、名望,想要何等女子都易如反掌,想要送美人给衍兄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田贤满是好奇的问道,眼神直勾勾的看向白衍。
提及烟儿,田贤也承认,烟儿的追求者众多,不乏王孙权贵,此前就是公子丹,都对烟儿梦寐以求,但他却明显感觉到,白衍应当不是那样的人才是。
中牟城之乱发生前,白衍才见过烟儿几次?若是他没记错,似乎仅有一次。
“白衍欠田姑娘人情!”
白衍听到田贤的话,摇头说道,随后便不想再说下去。
然而田贤却不一样,若是一开始是哭笑不得,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听到白衍后面说的话,两眼一亮,愈发好奇起来,心中决定,说什么都要找机会去问小妹,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情,能让白衍如此记在心里。
“此番那些士族就是想拉拢田贤兄入局,若是答应还好,若是不答应,田贤兄的性命,恐怕不保!这两日白衍方才知道,颍川郡郡守崔平,也已经叛秦!”
白衍对着田贤说道。
“白衍知道田伯父素来不喜秦国,但颍川,本就是个局!一个必输的局!不满田贤兄,白衍从始至终一直都查不到,咸阳暗棋是何人!”
白衍说完,叹息一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反正田贤是不能去阳矅,去了恐怕很难再活着出来。
“局!”
田贤听到白衍的话,听到白衍提及‘暗棋’,瞬间眉头皱起来,田贤哪里听不出,颍川叛乱从一开始,就在秦国咸阳哪里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田贤苦笑一声,亏他还打算去颍川看看,幸好......
不对,白衍方才说,不知道暗棋是何人,也就是说,白衍并未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田贤似乎想到什么,怔怔的看向白衍。
“衍兄是为田贤而来?”
田贤犹犹豫豫,小声的问道。
“再无他人!”
白衍看了四周一眼,随后看向田贤,给了田贤一个‘你看四周一下’的眼神。
“田贤,多谢衍兄!”
田贤虽然表明轻浮,然而眼下看着白衍,说不感动是假,也是如此,田贤少有的面露严肃,十分认真的给白衍弯腰辑礼。
别说田贤去过秦国,就是没去过,如今那个势力,不在观察着白衍,不在观察着白衍在秦国的政敌,在战场上不好对付白衍,但在朝堂上,即使不在同一个庙堂,但不妨碍成为暗地中盟友。
白衍领兵伐战是厉害,但在楚国,很多势力都已经想着,让白衍重蹈白起的下场。
故而对于白衍与崔平的过节,田贤自然也清楚,这也让田贤愈发体会到,白衍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必!”
白衍站在树荫下,抬手回礼道。
正当跟白衍与田贤,继续交谈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急匆匆的男子,朝着白衍这里赶来。
白衍见状,与田贤对视一眼,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莫非已经暴乱了,还是出现什么变故。
“将军!不好了,忽然有一支秦国大军抵达阳矅,随后便控制住阳矅城,此刻城门以及城头,全都是秦军将士看守!”
身穿布衣的亲信,下马后,来到白衍面前禀报道。
听到亲信的话。
白衍与田贤皆是露出意外的模样。
秦国兵马?
“咸阳下令动手了?”
田贤有些疑惑的看向白衍。
白衍摇摇头。
“不可能,此前听说过,崔平叛乱的事情,新郑哪里的士族有几人是知晓的,咸阳布置的暗棋能煽动叛乱,位置、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才对,而眼下崔平都没有动手,咸阳冒然动手,根本......”
白衍思索间,满是不解,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瞳孔一怔。
田贤也与白衍一样,想到什么,满脸惊恐的看向白衍,整个人都冒出鸡皮疙瘩起来。
回想白衍方才说过查不到暗棋是何人。
“崔平便是暗棋!”
田贤看着白衍,一字一句的说道。
白衍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一直都查不出暗棋是何人,到底是谁在煽动叛乱,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咸阳的掌控。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已经被颍川士族当做自己人的崔平。
因为从一开始白衍便知道颍川叛乱是个局,故而白衍一直都知道,有颍川有咸阳暗棋,但颍川那些叛乱的士族可不知道,在那些士族眼里,崔平已经背叛秦国,背叛嬴政。
虽然不清楚崔平是如何让那些士族信任的,但恐怕所有经过,嬴政都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白衍这才清楚,咸阳哪里的布局到底有多深。
颍川那些士族,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藏得好深!”
白衍叹口气,有些感慨那崔平双面间谍的身份,看向田贤,发现田贤此刻的表情也是一脸震撼。
不过眼下,得知崔平是暗棋之后,白衍突然想到暴氏。
白衍清楚,若是没有意外,如今暴氏所有人,恐怕都已经被抓起来。
想到答应暴禹的事情。
......................
数日后,南阳郡。
在郡守府邸中,曾经的将军,如今的郡守腾老,正在府邸内处理着南阳事务。
秋收是一年一度最为忙碌的时候,身为郡守,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很多税收都需要盯着,谨防下面有人趁机敛财。
忽然一个仆人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内。
“郡守,有人求见?并未提及姓名,只持有信物。”
仆人对着腾老禀报道。
腾老闻言,抬头有些诧异的看向仆人,目光有些疑惑,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不保名讳,只给信物的。
但看着仆人递上来的信物,腾老还是伸手接过来。
当打开裹布后,看到里面的竹简,腾老起初很是意外,随后缓缓打开看起来。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印章确认无误后,腾老的老脸上,忍不住笑起来。
“白衍这小子!居然有求于老夫!”
腾老摇摇头,哭笑不得。
不过腾老自然也清楚,颍川郡郡守崔言与白衍的关系,看着信中已经简言意骇的把颍川的事情说了个遍,其中提及暴府的事,腾老没有犹豫,伸手从一旁的木桌上,拿过一卷空白的竹简,摊开起来,书写内容上去,写完后,盖上印章。
“命人送去颍川阳矅,交由崔郡守!”
腾老对着仆人嘱咐道。
腾老也明白,若是白衍书信去咸阳,时间明显已经来不及,反正暴府的事情,白衍会上书咸阳,他这里,便先保住暴府一族的性命。
“诺!”
仆人双手接过竹简,转身离开书房。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后,腾老看着眼前木桌上的竹简,缓缓摇头,脑海里浮现当初那个身材单薄,跟在白裕身后的少年。
一时间,心中万般感慨。
算算时间,两年多将近三年,都没再见过面。
不过让腾老还有一些疑惑的是,看着上面的内容,算算白衍亲信来到这里的时间。
思索间,腾老突然醒悟过来。
“那小子眼下居然在颍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