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多的地方,越能看出一个人,而回想仿瓷在泗水渡河处,看到那少年无意间望过来的目光时。
“为父观其人,虽其年幼,然,其眼神,胜于汝兄啊!”
吕公评价道。
吕雉美眸有些意外,方才没注意,但听父亲这么一说,如今看向方才徐君子坐的位置,细细回想,每次那徐君子眼神不经意间瞥向自己时,似乎与其他男子的确不同。
夜色下。
单父之中,吕公的马车缓缓行驶到吕府门前,走下马车后,方才进入院子,便听到正堂内传来笑谈声。
吕公与吕雉听到声音便知道,吕泽与吕释之已经回来,并且在正堂设宴,款待好友。
对此吕公与吕雉早已经见怪不怪,依旧走到正堂。
“伯父!”
“伯父!!”
正堂内,诸多男子正在把酒言欢,见到吕公回来,纷纷起身打礼,而眼神,皆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吕公身旁的吕雉。
在吕公的三女中,吕雉的性子最为娴熟,模样也最美,几乎来到吕府的人,都忍不住对吕雉有念头,但所有人都清楚,与长女吕长姁,三女吕媭不同,吕公对于吕雉的婚配之人,要求格外高。
吕泽、吕释之兄弟二人,也连忙起身。
“父亲!”
“父亲!!”
吕释之上前,接过小妹手上的布裹,随即便让家仆,去给父亲、小妹弄些吃的。
在单父,吕家虽然不算是第一大户,但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只要不跟官府过不去,倒也不担心其他人胆敢欺负族人。
“今日怎会如此热闹?”
吕公笑着对其他男子点头还礼,给足两个儿子的颜面,随后见到长子吕泽过来,便问道。
“父亲,得到消息,楚国已经出兵,在攻打焦县!”
吕泽对着父亲解释道,随后看向众人一眼,这里的人,全都信得过。
“父亲,吾等都认为,此番乃是一个立功之机。”
吕泽的意思很简单,帮楚国,不管楚国是占据魏国,还是帮魏国复国,只要帮助楚国战胜秦国,他们便是立大功。
吕雉美眸看向兄长吕泽、仲兄吕释之,她从小便知道,两个兄长一直都有立功之心,这也是为何两个兄长,年复一年,一直坚持寻找九州鼎。
在魏国,两位兄长苦于没有机会立功,而秦国攻打魏国大梁之时,两个兄长本打算等魏国危,方才举兵解围,到时候便能立功升官,不曾想秦将白衍领兵,未以伍卒而攻大梁,是以水淹。
两个兄长自知不敌,又无援兵,这才作罢。
眼下楚国在攻打焦县,无疑是让两位兄长,看到机会。
“此事,除了尔等,可还有何人?”
吕公听到长子的话,并没有意外,对于长子有这个念头,吕公也没有奇怪,更没有反对,但吕公第一句话便是询问还有谁参与此事。
“……”
吕释之听到父亲的询问,忍不住看向大哥吕泽。
吕泽摇摇头,看向父亲。
“父亲,如今吾等得到消息,且先谋划,未曾决策,待今夜过后,吾等便离开前往各地,寻其他豪侠义士!静待时机,接应楚国!”
吕泽解释道。
吕公听到长子吕泽的话,沉默下来,对于吕泽的能力,吕公自然清楚,兵书古籍,长子皆熟读入流,而为人处世更是没得说,无数豪侠义士,士人子弟,皆愿听之。
但眼下,面对这等大事,吕公清楚,若是没有势力策应,单凭吕泽一人之能,终究势单力薄。
若是能有魏国宗室之人站出来,以魏王宗亲之名助长子,定能得到诸多士族的响应。
正堂内。
吕公来到主座,跪坐下来后,看着站着的长子、次子,随后看向其他人。
想了想,吕公把今天碰到少年之事,说了出来。
“可惜,此子过于着急前往大梁,不能来此!”
吕公至今想起来,都还有些遗憾。
“拜访尸家?”
吕泽听完后,眉头微皱,很快便意识到,那少年显然来历不凡,不管是谈吐还是对齐国的了解,都不是寻常子弟。
尸家!齐国!还有……楚国攻打焦县!
“父亲!此人其用意,恐怕也与孩儿相同!”
吕泽思索之后,推测道。
魏齐相邻,那少年出身显赫,这就不存在消息不灵通之说,并且过去那么久,若是真要拜访献力,当早已经在大梁,为何刚好在楚国攻打焦县之时,并且还如此着急,这就很耐人寻味。
吕泽猜测,这个子弟,很可能是齐国主战一派的官员之子。
“老夫亦是猜测如此!如今就看此子,何时来单父!”
吕公点点头。
看着长子吕泽,吕公清楚,长子不缺谋事之心,更不缺成事之勇,如今最缺的,是出师之名。
回想今日,如今吕公都有些后悔,若是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少年来单父就好了,其的目的一旦真与长子相同,二人共谋,何愁不能成大事。
………………………………
数日后。
大梁城内,作为昔日魏国国都,经历浩劫之后,并没有过去多久,大梁已经逐渐恢复不少往日的繁荣。
大梁城处于中原肥沃之地,不管是鸿沟、还是烛河,亦或者其他支流,都为大梁的商贸繁荣,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条件,这也是为何大梁,至后世千百年,无论经历什么天灾、人祸,都能迅速恢复过来的原因。
白衍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之中,听着街道上热闹喧嚣的声音,白衍没有急着去拜访尸家,而是去到提前准备好的小苑。
“还有三日!”
白衍看着邬淮命人送来的消息,得知齐妃还有三日,便能抵达大梁,缓缓收起竹简。
在护送齐妃的队伍中,除去宫卫之外,还有司马兴统领的铁鹰锐士,看来嬴政也担心齐妃的安危,直接下令让司马兴跟着齐妃,一路前往齐国。
这也让白衍松口气,对于铁鹰锐士,白衍是见过的,清楚那些全都是精锐,别说普通士卒,就是诸国精锐,倍于之数,都不一定能在铁鹰锐士手上讨着好。
木屋中。
白衍跪坐在木桌前,拿起笔墨,在一卷竹简上,写着给尸家尸合的消息。
“今闻楚国兴兵,衍,忧粱士仍有不甘之心,故有计除其祸,特告知,望勿惊、勿传!”
写了一句话,白衍随后便放下笔墨。
白衍只告诉尸合,他担忧大梁城内,仍有士族不死心想要叛乱,所以打算除掉这个隐患,至于方法……白衍没有告诉尸合!
书信中,白衍只是叮嘱尸合,若是有事,别掺和进去就行,还有就是,也别告诉其他人。
“送去尸家府邸!”
白衍把竹简收起来,交给亲信,让乔装打扮的亲信,去尸家一趟。
“诺!”
亲信上前接过竹简,随后便转身离开。
白衍看着亲信离开房间,转头看着面前的木桌,思索着昌平君,会如何帮助楚国。
尸埕是魏相,尸合也是魏国大臣,魏国虽亡,但昔日在魏国颇有人脉、势力、名望的尸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士族出事。
而生死存亡之际,其他那些士族,也有关系密切,要保的士族。
所以这个消息,白衍是要提前预防,昌平君直接与魏国士族表明,要反叛秦国。
只要有这个消息在,不管昌平君用什么手段让魏国士族反,魏国士族心里都会徘徊不定,不管昌平君如何表明立场,魏国士族都会存疑。
甚至等徘徊不定的魏国士族,把昌平君要谋反的消息,不断送回到尸家尸合手上的时候,这卷竹简,便会让尸合察觉到另一层意思。
大梁城内,一个时辰后,天色逐渐变黑。
夜幕落下。
在一间酒楼之中,白衍看着艺女谈着曲乐,等待着宴请之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