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微笑道:“你的心思朕是赞许的,但此事朕已有决断,放心,镇南军乃骁勇之师,朕相信他们定能马到功成。”
李源摇头道:“陛下,请恕臣多嘴,在臣看来,先前北伐大败,这是举国上下臣民心头的一个大疙瘩。这回的战事,当竭尽全力,不可有失,否则国内人心必当浮动。臣知晓陛下体贴我武平军民,但此战事关国朝荣辱,若臣不能参与,不仅心中苦闷难当,更加有愧于陛下屡次拔擢之恩。”
李璟皱眉道:“你对此事是当真的么?”
李源道:“这是臣特意来金陵的缘由,岂敢信口开河。”
李璟摇头道:“朕觉得不行,朝廷还需要你的兵马镇抚楚地,不可顾此失彼。”
李源装作为难道:“陛下,其实就算臣不出兵,此一战也与我武平一镇脱不了干系。”
李璟道:“此言怎讲?”
李源道:“陛下可注意到荆南小国?朝廷授命李使相率军从淮水北上攻击徐州,十万镇南军声势浩大,周国在南面的军力除了青徐禁军之外,可别忘了还有荆南高氏,荆南如今已是北国忠心的一条狗,臣料想他们必会响应,不可不防啊!武平与荆南接壤,臣如何能不做准备?又如何能安心南下?”
李璟点头道:“朕明白了,你是说,李征古率军北上,周国除了调集禁军来战之外,荆南也可能会发兵响应,意在楚地。是此意么?”
李源拱手道:“陛下英明,这正是臣的顾虑。所以,与其敌来伐我,不如我先机制人。届时在李使相进攻之际,不如许臣进攻荆南。倘若周国救援荆南,岂非正好牵扯他们的精力,反倒给李使相一些助力。若周国置之不理,我便拼力拿下荆南一些州县恶心他们,叫他们疼痛难忍,不敢轻举妄动。”
李璟皱眉思索道:“这么说来,倒是也有几分出兵的道理。朕只是担心你如今扩军未完,兵马疲乏,作战会吃亏。”
李源笑道:“陛下勿忧,洞溪的高山密林沼泽毒瘴臣都见识过了,怎会怕这地狭民寡的荆南?再说臣也不是要夺取荆南的都城江陵府,只是夺取几座小城罢了,风险其实并不高,而且还能为大唐开疆扩土。”
李璟想了想道:“倒也是,与徐州城相比,荆南那些个州县不过是小小的战斗罢了。此事你跟枢密院提了没有?”
李源道:“臣傍晚进城,刚刚回老宅安顿便来觐见陛下,朝中重臣或许还不知道臣已经回京,若陛下允许臣的奏请,臣明日会写一道奏疏遣人去枢密院禀报此事。不过在此之前,得陛下首肯才是最重要的。”
李璟脸上立马露出赞许之色。
要知道去岁关于前任枢密使陈觉和李源之间的传言一直不断,之前李源确实是陈觉举荐,禁军将领和枢密使之间关系紧密倒也没什么,李璟也并不在意。但现在李源是一方节度使了,李璟虽不相信现在以魏岑为首的枢密院和李源会搞出什么勾当来,但如果边镇节度使和朝中皇亲重臣关系太亲密的话,李璟多少会觉得不舒服,因为那是忌讳之事。现在李源的举动显然让玄宗觉得舒服了许多。
“罢了,明日你请奏枢密院后,倘若那边没有异议的话,这件事朕便准了你了。你放心,这回攻伐荆南一应钱粮由朝廷负担,朕会立马下旨,你的武平军也将视同镇南军,朕会命枢密院再优先拨付与你一些盔甲武器。
这些事暂且不谈了,你回京来朕很高兴,陪朕一起听会曲儿,再给朕说一说洞溪的见闻行军打仗的趣事也好。当着彭师裕的面,朕还不好问他那些蛮子的事情,免得他认为朕对他不尊重。”李璟呵呵笑道。
李源点头落座,李璟命乐师奏乐,下边的宫廷乐队便开始丝竹管弦拨弄起来,几名伶人也开始高声放歌。李源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听什么曲子,但也装作摇头晃脑的样子欣赏。李璟自己倒是听得气闷,不久后喝令乐队停止演奏。
李璟满脸懊恼道:“朕快要被这群家伙气疯了,也不知唱的什么玩意儿,完全毫无意境。李源,朕跟你说,冯家兄弟相继离京后,也没人给朕编曲写词了,搞得朕很没心情。
朕宫里的这些词人乐师一个不如一个,朕都换了好几拨了,无一能让朕舒心。哎,实在是头疼。朕最喜欢听曲唱词,却如今连这个乐趣都快要没了。”
李源听他谈及冯家俩兄弟的事情,不觉看了皇后钟氏一眼。钟氏本面容慵懒地靠在靠枕上,闻言不觉眉头一挑,也看了李源一眼。两人莫名眼神交流,似乎有些心照不宣,但却快速地避开对方的目光。
“陛下不用烦恼,其实这些词曲也挺好的,只是陛下习惯了先前的口味罢了,自然觉得这些乐师过于普通。要不臣过几日给陛下献上一些新曲好词,劳烦这些乐师伶人给陛下表演一曲,让陛下解解闷,博陛下一笑。”
“你竟也懂这些?”李璟十分惊讶,随后抚掌笑道:“好,好!那太好了。那可说好了,朕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