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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走进公司大院，方遇就敏锐地觉察出空气的诡异。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路上来往的人很多，其中有些打过照面的同事，见到她均是面色古怪，视线飘忽不与她对视，对她的客套招呼也都假装没听见。
就连门口的保安对她都没那么热络了，见她从车上下来，远远便躲进保安室里，作势认真观看监控屏幕。
方遇脚步顿了顿，掏出手机打开QQ。
办公室的群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讨论聚餐的话题上，张有才那句嘲讽的话依旧挂在那里，令人想要自戳双目。
方遇压下心底疑惑，提起一口气，挺直腰板走进大门。
何碧已经到了，看到方遇，同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方遇忍不住了，把门一关，径直问道：“何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大家今天怪怪的……”
“你自己看吧。”何碧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方遇接过来，越看脸颊越红，纯属气的。
昨天傍晚坠楼的工人抢救过来了，但落了个一级残疾，而方父也遭遇车祸，消失了一夜并未及时赶到现场处理，电话也打不通。
恰巧省公司的副总谢开明下到香江，得知这个消息后发了好大一通火，指名道姓地在公司大群里一顿批，骂方父监管不到位，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次让公司陷入公关危机，自己却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吧啦吧啦。
谢开明批评指责还不够，扬言要将方父追责到底，最坏的情况，甚至有可能会向省公司请示解除他的劳动合同。
国企与民营私企不同，只要不犯大错，一般不会有被开除的危险。可方父这次算是被人揪准了小辫子，即便能保住合同，调任降职肯定也免不了。
难怪刚才那些同事全都避她如蛇蝎。
方遇一口银牙咬得嘎吱作响，“他们不知道我爸出车祸差点没命了吗？”
昨天经过慌乱之后冷静下来，她立即想起应该向公司汇报，便打了电话告诉陈良，陈良也表示会转告公司领导，还会组织慰问，她便没有多想。
看谢开明发消息的时间，明明是在她给陈良打电话之后，除非陈良没有及时向领导层说明方父的情况，否则她不信谢开明一个做到省公司副总级别的人，会说出那样一番近似无脑迁怒的话来。
何碧昨天吃饭途中被邹文叫走，就是去处理这次事故，作为全程跟在领导们身边的人，她自然清楚当时的情况。
“昨晚陈主任确实向在场的领导传达了你父亲车祸的消息，我确信谢开明也听到了。”
方遇面色冰冷，“那他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无视客观事实？”
何碧赶紧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声，“小声一点……领导的脑回路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我猜是这样的，本来工地再次出事已经是雪上加霜，谁料你爸也出了车祸，这一桩又一桩的加起来，外面的人已经在传我们是死亡公司了……”
方遇脑中叮的一声，顿时明白了。
谢开明气的不是方父没有到场处理事故，他气的是方父出车祸这件事情本身，认为他“被撞的行为”是往炙烤着公司脸面的火里添了一泼油，就像他得知工人坠楼后的第一个反应是生气，而不是关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