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躺在床上,之所以给柳青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知道,若是什么都不交代的话,明天出殡的时候,苏明玉会遇到麻烦,所以他准备提前把这个麻烦给解决。
由他来先斩后奏的话,就算事后苏明玉知道了,也不会真的生他的气,而他也能化解明天有可能发生的矛盾。
不管怎么说,明天是母亲赵美兰出殡的日子,能不出问题,最好还是不要出问题,让她安安稳稳的走。
与此同时,苏明成家。
苏明哲和父亲苏大强挤在一个房间。
苏明哲睡了一下午后,精神很好,现在也睡不着,苏大强也同样睡不着,两人心情各异的辗转反侧。
“爸,,今天明成和明扬打架,我听明成说,明扬坐过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压在了苏明哲心中一个下午了,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才出国十年,家里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唉。”
苏大强重重的叹了口气,“明成说的没错,明扬确实是坐过牢,可这件事,跟你妈也有很大的关系。”
“跟妈有关,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大强表情严肃,目光深远,思绪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这件事还要从明扬和明玉初中毕业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同时供四个孩子上学,对我们加来说,压力真的是太大了,所以你妈想要让明玉放弃学业,去学个护士,然后尽快上班;可明玉不同意,最后明扬把自己的机会让给了明玉,让明玉继续念高中,而他则是去读了职校。”
苏明哲面露惊色:“不是说明扬是因为中考没考好,所以才自己要求去念职校的吗?”
这个时候他还在家里,不过他一心读书,对于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在意,所以并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况,他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弟弟的学习成绩不好,所以才不得不去念职校。
苏大强:“不,当时明扬的成绩很好,中考分数比明玉还好,只是他为了明玉,放弃了自己念高中的机会,选择了职校,因为职校只需要读个两三年,就可以出去工作了。”
“后来明玉虽然读了高中,但你妈一直都不高兴,不给她买教参,不给她买学习用品,不让她去补课;为了让明玉继续读下去,明扬只能省吃俭用,把自己的生活费都给了明玉,让明玉去考学。”
苏明哲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因为当时我和你妈也不知道,是后来明玉跟我们翻脸之后,才道出了这一切。”
“那明扬坐牢又是怎么回事?”
“那年濒临高考,明玉的成绩很好,他们老师说了,只要她努努力,就有希望考试最好的水木大学,可你妈不想给明玉考水木大学,想要让明玉上免费的师范学院,所以她不给明玉钱去补课。”
“后来被明扬知道了,他回来找你妈要钱,可你妈还是不给,明扬没办法,为了帮助明玉,只能去打工赚钱,把赚到的钱都给了明玉,后来有一次他在酒吧打工的时候,跟人起了冲突,打了起来,把人打成了重伤。”
“当时那个被打伤的人,是愿意私下调解的,只要我们给足够的医疗费和补偿费;可你妈觉得丢人,不愿意出这个钱,所以明扬就不能被保出来,只能被关在看守所,被关了几个月后,明玉为了明扬,只能跟你妈妥协,愿意上免费的大学,只要你妈肯出钱调解,让明扬被放出来。”
“最后,你妈还是出钱找了受伤的那人私下商谈,谈妥之后,明扬才被放出来;但自那以后,明扬就再也没有回过家,除了明玉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苏明哲听完后,十分的震撼,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离开之后,苏家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一瞬间,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明玉和明扬的感情会那么好,为什么明玉能够为明扬付出那么多,因为当初明扬也是这么对她的。
“这件事,妈,她”
他说不下去了,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情母亲做的不对,再怎么说都是亲生儿子,就算是犯了错,可又怎么能看着亲生儿子被关在牢里,不闻不问呢?
只是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了,他作为儿子,是不好评价母亲的。
苏大强:“明哲,这下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我不愿意跟明扬住在一起了吧?明扬跟你不一样,他是个会记仇的人,若是我跟他住在一起,指不定怎么折腾我呢。”
苏明哲哭笑不得:“爸,明扬不是那种人。”
“那是你不了解他,反正我跟谁住,也不跟他住。”苏大强态度非常坚决。
苏明哲没办法,不过现在他已经决定带苏大强会美利坚,所以自然也就不用烦恼这件事。
“爸,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小时候在家里,为什么会对明玉和明扬那样?”
他虽然是书呆子,但也能够看得出来,在他们苏家,这两个弟妹是受到区别对待的。
苏大强犹豫了许久,迎着苏明哲期待的目光,最后才开口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今晚就跟你多说点。”
“当初你妈之所以跟我结婚,是为了我们家这个城市户口,当我们家为你妈和你舅舅解决了户口问题后,你妈就开始嫌弃我了,说我不是男人,窝囊废,说我配不上她,反正你妈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总是对我发火。”
“说实话,当时我是真的有点不想跟她过了。”
苏明哲一直都在认真的听着,听到这里,他开口道:“这个我有印象,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和妈确实经常吵架闹离婚,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明玉和明扬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苏大强:“你说的没错,不过不是我跟你妈闹离婚,而是你妈跟我闹离婚,因为她在有一次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相好,是在魔都当医生,那个男人为了跟你妈好,非说能在魔都的医院,解决你妈妈的工作问题。”
“所以你妈为了更上一层楼,当时就想要抛弃我们这个家,跟那个男的去魔都。”
苏明哲有些不信的问:“真的?”
苏大强叹道:“你妈刚走不久,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撒谎吗?当时你妈都要搬出去住了,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发现怀孕了,而且都已经快四个月了。
你妈的身体你也知道,一直都不太好,这么大月份了,打胎容易出生命危险,所以只能选择生下来。
至于那男的,在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就消失了,你妈没有了依靠,魔都自然就去不成了,只能在家里生下明玉和明扬。”
听到这里,苏明哲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那明玉和明扬,他们是?”
苏大强一听,顿时就急了:“当然是我的了,要不然你妈怎么会那么恨我。”
苏明哲松了口气,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亲兄弟就行。
苏大强继续说:“当时生产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国家政策收紧,因为我和你妈都受到了牵连,被降职处分,自此以后,我们家的境况就一落千丈,没钱了,自然也不可能再提离婚的事情,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了。”
“因为明玉和明扬的出生,使得我们家的生活条件变差,你妈能不怨他们两个吗?”
苏明哲这才完全明白这一切的原因。
“难怪明玉总是会抱怨妈不公平,原来还有这层原因,没钱上学可以理解,可明扬发生了那样的事,妈却不愿意救他,换做是谁,都会心寒的。”
苏大强叹道:“当时是真的没钱,我虽然劝过几次,再卖一间房,先把明扬救出来再说,可你妈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啊,明扬这孩子,也是命苦,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吃了不少苦啊。”
“不过现在好了,明玉发达了,她念着明扬对他的好,对明扬很照顾,他们两姐弟关系也最好,不再需要我操心了。”
听完这一切的苏明哲,想到自己今天对周辰所说的话,心中觉得很尴尬,他还以为这个弟弟就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只会依靠明玉,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当年他为明玉付出了太多,如今明玉也是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
比起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苏明哲发现,他这个做大哥的,是真的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