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瞟他一眼:“打没打你心里有数,夏老二心里有数,治伤的谷大夫也有数,
今天我说出来,是不是你打的大家心里也有数,一个村里住着,祖上三代都认识,当你家那点破事谁不知带咋地?
我这里不是公堂,不讲法律,我也不跟你断官司,虽然咱平民百姓不进衙门,但夏家老二说了,你得拿治伤银钱,你同不同意?”
夏成财老鼠眼一眯:“不是我打的,不信你问我家老二,我打他媳妇了吗?”
众人齐齐看向夏玉书,而夏玉书双手抄在袖子里,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里正心想:坏了!这当事人要不承认!你今天要是否认了我这老脸往哪放!
“玉书侄子,你大哥打没打你媳妇?没事,你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我帮你讨个说法。”
夏成财开始阴阳怪气抢话:“哟,二弟,你媳妇脑袋不是自己撞的么?咋赖我头上了?我说,你媳妇不懂人语,你可不能不懂人语,你活这么大了还得让咱娘教育你?”
马老太扒拉掉边上的人,挤到最前边,然后耸肩仰脖端起架子:
“我们可是耕读人家,最重兄友弟恭。”随即看向窝在地上的夏玉书:“老二,你目无尊卑竟污蔑兄长!说,该不该罚!”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众人鸦雀无声,随即有个男声起哄:“马大吵吵,给俺们讲讲啥是耕读人家,我看你整天端姿作态的,我看你应该是富贵人家!”
人群爆发出笑声,一个女声接道:“哪是富贵人家,人家分明是皇亲国戚!”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说什么的都有,基本上都是曾经跟马老太骂过架的,明着捧暗着嘲讽,晒谷场上大家也不嫌冷了,看热闹看的起劲。
马老太又一次端不住架子,扯开嗓子开骂,一开始挑着起哄的点名骂,后来按家骂,骂着骂着就地图炮攻击了,骂出了:“你们这帮刨食狗,没见过金银的穷币,一帮低贱的狗篮子们......”
‘轰’的一声,晒谷场上的人全不干了,大家都是老农,都是地里刨食的,你看不起谁呢?你家也不当官,我家也不当官,你从哪生出来的高人一等?
而上了岁数的老人却明白马老太说这些话因为什么,当初大着肚子嫁过来毫不遮掩,一副乡下的泥土污染了她高贵的圣洁的样子。
一个年轻时被马老太欺负过的大娘喊话:“大家静一静,马大小姐看不起我们农户是有道理的,
有些事你们这帮小辈都不知道,今天我老婆子就给大家说说马大小姐的光辉历史,人家马大小姐可是有头有脸正经大户人家的小姑子,嫁来咱临江村可是带着财产下嫁,啥财产?
哈哈,财产揣肚子里了,一尺多高,咱也不知是啥财产......”
本来吵闹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大娘大叔还有小年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偶尔窃窃私语,猜测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成财感觉掉了面子,见说话的大娘自己一个人在这,就冷着脸奔说话的妇人而去,抬起脚就往那大娘肚子上踹,眼看那脚就要踢到那大娘的小肚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大娘的儿子扒拉掉挡着他的谢栓子,一把截住夏成财的脚,喊着:“让让,大家都让让。”
人群都往后退一步,给挪出了一片地方,后边个矮的的都垫着脚伸脖子看:钱大壮要打人了!
夏成财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脚,他承认自己冲动了,但是钱婆子当众说了他的污点,可以让人嘲笑一辈子的污点,被那该死的钱婆子翻出来,自己控制不住的就想用暴力阻止她说下去。
现在后悔也晚了,钱大壮是孝子,今天自己先动了手又不占理,脚腕上疼痛感袭来,夏成财顾不了其他,眼神在人群中寻找夏小雪。
夏成财感觉人影飘了起来。
钱大壮拽着夏成财的脚脖子来了个抡铁锤,原地抡起一圈然后往地上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