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计好了一切，却偏偏漏了这一个环节。
皇上接过端详，眼神逐渐阴鸷，抬手就扔在萧天伊身上，“好大的胆子！”
“父皇息怒。”萧天伊被令牌砸的生疼，可是龙颜大怒的后果更不是他所能承受的起的。
“息怒？”皇上脸上布满阴雾，瞪着眼睛活像个要吃人的模样，“你做的好事，还有脸说出‘息怒’二字！滚，带着这些肮脏的东西给朕滚出去……”
萧天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养心殿中走出来的，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怒气冲得浑身发颤，一步一步走下白玉石铺成的台阶。
侍奉在殿外的内官见着犹如地狱修罗般走来的萧天伊吓得纷纷退让，屏气凝神，生怕一不小心就遭受灭顶之灾。
天色蒙亮，长街寂寥，只有零星的小贩和挑夜香的老翁在低声呦呵着。
一辆蓝缎色马车悠悠走过被露水打湿的青砖，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叶风华挑帘下车，拢了拢身上的白裘狐披风，不让左肩受风伤痛，见着马车离去，便要往里走，倏地，身后马蹄声惊起，转身就见萧天伊翻身下马怒气冲冲朝她走过来。
“二……”
叶风华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萧天伊掐住喉咙，力道扼制使她喉咙生疼。
“说！地下钱庄，寺庙矿山，这一切你都有没有参与！”萧天伊用力一推，少女像是一块浮萍被压在墙上，望着少女喘不上气的模样，手掌微颤松了松力道。
得到间隙的空气，叶风华缓了缓心神，眼皮微抬，漠然望着眼前嗜血模样的男人，“没错，探你地下钱庄的是我，探你寺庙矿山的还是我。至于太子殿下的计划，我全程都有参与……”
话音未落，扼制在脖子上的手力道又加大，硬生生夺走仅存的稀薄空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萧天伊怒极咆吼，少女漠然的神色像是密密细针扎进他的心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根深蒂固，钻心刺骨。
“是本宫对你还不够好吗？还是本宫太纵容你，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对本宫！”
叶风华感觉到空气一点一点变得稀薄，意识渐渐迷离，可视线中的人影却异常清晰，尤其是那一张面目狰狞的脸，真是像极了前世他狠心的样子。
“因为……我恨你……”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叶风华所有的力量，唇齿磨合间竟有了些丝丝的血腥味。
“恨、恨我？”
萧天伊浑身一颤，不是被凉风灌顶的寒颤，更像是被人活生生剥去皮囊的蚀骨颤意，“你为什么要恨我？你怎么会恨我？你不应该恨我？明明、”
萧天伊晃神，眼前好像看见明朗的少女骑着枣红马朝着他挥手，那张脸，虽带着稚嫩，却是明媚鲜丽，换面一转，身穿铠甲的少女肃然跪在他的脚边，说着会替他安定天下的誓言，这样的少女，怎么会恨他？怎么会，明明她欢喜他欢喜的入骨。
“风华，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望着少女脸上的决绝，萧天伊乱了神，第一次感觉到有种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却在他的手掌中渐渐地流失，他知道这一流失就再也不会回来。
“你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说。”萧天伊捧着那苍白的脸，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却偏偏此刻在他的手掌心里显得那么的决绝，一点都没有前世那么依恋的样子。
“我从未错过你，你不该恨我！”
叶风华望着萧天伊眼底的慌乱，心中却掀不起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