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人转过身,程榔剩下的话一时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那人是个年轻的少年,二十刚出头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朝着程榔点头十分恭敬,“程老,我这就去?”
程榔愣了愣,这小伙子是蒲圻给他拨来专门为他整理草药熬药之类的,以前这活都是牧仁在干,一时间就改不住口。
“嗯,去吧。”
“欸。”
年轻人应着转身进了帐子。
程榔抱着暖炉盯着帐子愣了半天的神,这才慢吞吞地朝着前面走着。
一晃都一个多月了,自从牧仁出事之后,士兵们就在断层下面寻找,一直都没有牧仁的下落。
常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牧仁就像是一片雪花,从空中落下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没了踪迹,遍寻不到。
他们这些还在空中飘着的,还要宽慰自己,宽慰自己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牧仁还活着,只是我们一时间没有找到他而已。
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他,或许在某天里他自己就回来了,和我们团聚。
这种寄托于美好情感一类的做法,程榔向来不信,或许是看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也或许是自己救治了太多的人,手中也送走了许多的生命,再谈这种寄托就觉得很是荒谬。
当初他毅然决然地抛下了妻女来到索亚图,为的不过就是让自己求一个心安,遵守自己应下的承诺,可是这些年,他遵守了承诺,将蒲圻照顾的很好,这世间也再没了药王谷的程榔,只有索亚图军营里的军医老榔头。
如果说这一辈子他最大的对不起是什么,那就是对不起阿柔,对不起他这个女儿。
虽然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但是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他一直都知道,有时候不去打扰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他能够远远地看着她,见她过得成婚生女,见她过得幸福,这就够了,足够了。
嘶鸣的马叫声引得他的注意,抬头就看到从林子里骑马跑出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是并肩骑马的两人。
蒲圻和燕翎。
程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林子边,要不是他们出来,再走一阵他就进了林子了。
大雪天进林子,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不小心被雪埋在哪儿都不知道。
蒲圻看到程榔,勒马翻身下马,“你怎么在这里?是要进林子看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