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
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
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所用精钢可以制作几十个枪头了。
接着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
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如此制造出来的马槊,轻、韧、结实。
武将可直握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
所用时间最少三年,人力物力时间缺一不可,制作十把,其中只有三四把合格。
关于马槊,苏策还听姜澜讲过一个故事,在安西都护府有个没落将门出身的骑兵伙长,剿灭沙匪的时候,手底下的人被人摸营,手下九骑死了三个,除了自己,剩下的六个人都是光着腚跑出来的。
按照大乾军律,眼看着回去要被斩首,一咬牙把自己祖传的马槊典当给了一个黑衣大秦的行商,换了二十五套板甲和骑枪,还有骑士剑,以及三十匹覆着铁片锁甲的吐火罗烈马,还有十几个吐火罗骑士战俘。
和手下和战俘一人双马,去追那三十多个流贼,最后抢回了武备,这时候想回去赎回自己的马槊,却发现那个黑衣大秦的行商生意都不做了,早就向西跑没影了。
追了两天没追到,后来手下的人说漏了嘴,这事被上官发现了。大乾律,陌刀,马槊禁止外流。
这倒霉伙头因为将马槊卖掉被斩首了。
一杆马槊的造价能在西域商路上换二十多套的黑衣大秦的贵族全套装备包括战马,马槊的价值可见有多么昂贵。
一套黑衣大秦的板甲,代表了黑衣大食一个万人小县数十年的收入。西方骑士的装备极其昂贵,所以骑士才要起码一个县的封地专门供应。
包括一支工匠队伍专门对这个骑士身上的板甲缝缝补补。
还有专门驯马的队伍,骑士的辅兵,诸如此类。
在北方草原苏策远远的见过一次板甲,那是罗斯贵族穿的甲胄,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被甲胄覆盖。
当然,罗斯近卫军的半身铠和板甲不是一回事情,只是胸部绑着一块整体成型的铁铠。
一根马槊的工艺复杂,耗时长,成品率极低,根本没法子列装。
姜澜和项瑁手里的马槊,是皇帝赵钰民赏赐的。
对于苏策来说获得马槊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自己请位大师傅养着,用三四年的时间等待,另一种是去将作监“买”一把,不过有句话叫做千金难买。
将门和老牌勋贵家里就养着这样的大师傅,不过比起将作监的将作们来说还是差出来一点。
大乾马槊以将作监出产的最为精良,勋贵家大师傅次之,将门家中大师傅最次。但即便是将门流到外面的马槊,在黑市上也被炒到了三千贯一把。
至于民间武器铺子,因为马槊和陌刀耗费极大,造不起,也就没有人会这门手艺。
李常早在去年年底就去将作监给苏策排上队了,当然也不是谁都能买到的,品阶上五品,才有资格去将作监“买”马槊。
千两黄金,就是一万两白银,一万贯,一千万文钱。可以在长安城内买下一座占地三百多亩的府邸。
如果孤本典籍是文人的命根子,那么马槊就是勋贵将门的传家宝。
置业传家,李常在长安待的时间比苏策多了多,耳濡目染的,他知道的,当下比苏策多的多,而且苏父也知道轻重。
为了一把马槊,李常前后跑了两个多月,仅仅请客吃饭花掉了上千贯,百果酿里面不外卖的百果精酿都送出来三百多瓶,要知道这一瓶百果精酿那可是苏家在勋贵间迎来送往才会拿出来的。
虽然苏策出征,人没在长安,苏父就顶着老府兵的名头,百果精酿开道,算是给苏策在勋贵中寻得了一些关系良好的同盟。
不然,按照苏策的性子,他那里能想到这些。不过马槊到苏策手上,还需要时间等到年底。
人情世故,皆是学问,这长安城就是个各种势力混合在一起的大染房,谁也别说谁身上清白。
苏策回家不到十天,大大小小的事情才算是捋清楚了,苏父能用几顷勋田起家,苏策以往都有些忽略了自己的父亲,毕竟对于男子来说,父辈的成就早已习以为常,不觉明厉,等到长大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父辈到底有多么了不起。
现在苏策就感觉要不是近两年家里有着苏父的经营,仅靠自己还真撑不起这个家。
置业传家,比打仗复杂太多了,苏策要学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