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周正从屏风后面闪身而出,很久没有穿甲胄的周正,感受着身上甲片的摩擦,身上的血液快速的流动,之前那个木然的周正已经死掉。
看着惶恐的伯父,周正心中想起小时候,自己的这位族长是那么温和。
只是现在周正只想割掉那张温和的脸皮,看一看脸皮下,是否是一张贪婪恶鬼的面孔。
“噗嗤!”
“噗嗤!”
“噗嗤!”
……
横刀与血肉的碰撞声音,唤起了周正心中的杀戮。
周围的府兵们被兜率上的面甲挡住了表情,能看到的只有一双双仇恨,冷漠的眼神。
“王爷,正复命!”周正到底是没有动手,因为周正不愿意自己的佩刀沾染浸透贪婪的血液。
“去吧!”赵载校闭着眼睛,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兄长,长安城中的那位大乾储君的无奈了。
“诺!”周正扶着刀把,转身离开。
赵载校看着周正的背影,那个小戍堡出来的人都不差!
“来人,速派信使回长安,告知父皇和太子,孤要十六卫,羽林卫,益州危!剑南危!”
“蜀王令,屠!”周正骑马赶到益州大营外,冲着里面大喊一声,早就准备好的府兵们鱼贯而出,两万步军入城,两万骑兵则以千人为一队,拍马跑去四方。
远在茂州的苏策并不知道,在吐蕃人迫近的时候,蜀王赵载校选择了最刚烈的选项,没有丝毫的妥协,退步。
前线战事不明,益州大军分散到了剑南道诸州,横刀对准了各州的豪族。
豪族以何起家,不是剑南的盐井,也不是丰产的粮食,而是大乾在益州的武库。
封存的崭新甲胄变成了破衣与石块,抹着油脂的锋利横刀,规制统一的弓弩变成了竹片,每年耗费巨资的弓弦变成了麻绳,至于大乾军中重器的陌刀也成了藤条。
甚至那上千万支箭矢,那一捆捆细竹节让看到武库的所有人只想烧光剑南道的竹林。
至于这些武器的归处不用多想,吐蕃人缺铁料,却怎么会喊出来披甲二十万,精骑十万的豪言!
“蜀王,茂州燃起了狼烟!”一名王府亲军冲到赵载校近前喊了一声。
“孤知道了!”赵载校看了一眼茂州的西北方,只愿苏策可以撑住。
益州大军四万余,甲胄武器都是之前从各折冲府的武库中取出来的,这仅仅是防备野兽的自卫武器,数量只够一次短暂的战斗。
苏策不知道茂州的武备都是赵载校从四万大军中一点点扣出来的。
大乾征战百年,剑南道也只是近十年遇到过统一高原的吐蕃人时不时的小股掠夺。
忘战必危!
赵载校来时只觉得硕鼠三两只,正好立威,却没有想到剑南道那是一窝硕鼠,早已经在十年时间里面将益州武库啃食的干干净净。
“吐蕃赞普,好算计!”赵载校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王府后院,自己的王妃要生孩子了。
与其无能为力,不如缓口气,赵载校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王府外五百米设哨,亲军众人,甲不离身!”周正骑马回到王府,吩咐王府亲卫,此时入城的步军已经控制住了城内厢军,正在按着这些日子查出来的名录一家一家的抓人。
贪婪可真是人类的原罪,周正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那位吐蕃赞普是从哪里寻找到的金矿,益州武库被剑南道的豪族们卖了个干干净净,那册账本,蜀王府赔了上百亲卫的性命才夺到手中,里面的数字让周正怎么也想不到,剑南道的繁荣竟然是靠着益州武库支撑起来的。
此时除了茂州,来到剑南道的其他勋贵们正在带着府兵围剿剑南道的豪族。
“十万!”这是周正这个土生土长的剑南道人推算出来的数字。
府兵对外是一柄威慑诸邦的横刀,对内则是一把割肉治骨的剔骨刀!
周正一遍又一遍的巡视着蜀王府,王府的亲卫们用长枪一寸一寸的探查王府的每一处地方,以防有密道存在。
剑南道的官场不会乱,因为新到任的三使稳住了那批异地为官的官员。
周正已经能够想象到蜀王的下场,蜀王屠戮藩地豪族,只怕会引起大乾诸道豪族的敌视。
而大乾圣人也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哪怕蜀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因为分散在天下的豪族若是拧成一股绳,长安城的皇位也禁不住拉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