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子就痊愈了,圣人赵钰民怕累着太子,回宫之后开始处理政务,到了十一月底,太子赵载承出东宫来到北苑大营。
而苏策看着眼前一身戎装来北苑大营的太子巡查的样子,可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苏策猜测太子赵载承生病估计是为了让圣人回宫。而圣人赵钰民知道太子没在东宫休养,而是去了北苑大营,两天一道口谕,召太子回东宫。
只是每次圣人口谕一来,太子赵载承就“病”了,还是那种躺在床榻上一挪就断气的病。
连着三道口谕,太子六天病了三回,现在是个人都明白了,太子那是生病,分明是逼着慵懒的圣人回宫。
毕竟太子监国,那是帝王亲征,不在国都时的法子,什么时候有太子监国,帝王在国都外离宫躲清闲的例子。
太子赵载承知兵,却对于各军战力的了解不深,在北苑大营待到十一月底,冬月初一就去了霸下大营。
看来太子真正的目的是找时间看看兵将是否可用,大乾不征四方,周边各国以为大乾国力衰退,今年时常扰边,蠢蠢欲动。
太子抚军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虽说大乾国策是三年不征,但是所谓不征,却没有说不伐。
征是征服,开疆扩土!
伐是攻伐,施以雷霆之威!
征伐这个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字,都是说的战事,但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战事。
凡以征字,前面大军作战,打下来的土地,紧接着迁移百姓。需要九寺五监,三省六部通力合作。
而伐就不一样了,只需要兵部调令,抽调一支精兵,不求占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出军卫。
看出来太子的意思,整个北苑大营中在一日之内因练兵受伤者过百。
哪怕是苏策也不能例外,战争不可避免,战争意味着荣耀和牺牲,行伍之人,从来都不会去管战争的对错,战争,只论胜负。
“昨日伤的七人退回长安折冲府,明天初五,关熠你休沐,你亲自去一趟,请赵都尉去得胜楼一趟,账目挂在我府上,得胜楼与我府上有些往来。”苏策扔下手中的笔,把退兵文书吹干放到竹筒中封好。
苏策指了指旁边正在往嘴里塞肉脯的张朗:“喜欢吃,下次我让府上管家给你也带一份,明日去兵部一趟,多去要些兵,后面估计还会退不少兵,既然要兵,去的次数不能多,不如一次多要点。
按理说,各位都年长我几岁,这话本不该我说,不过做弟弟的得说说你俩了,关兄,你老丈是长安富商,嫂嫂自小没受过苦,跟着住你那个小院子里受苦,你不心疼,人家老爹心疼,三进得院子都给你备好了,硬是不住,老丈半个爹,花他的钱不丢人,以后对嫂嫂好点便是。
还有张兄,你老丈是新任兵部侍郎,听说朝廷发的那些俸禄都被他喝酒用掉了,至今还租房住着,这就是你不懂事了,明天你先去一趟苏庄,让管事给你拉一车百果酿,带我送予长辈。
另外在永和坊那里我那空着好几套院子,整个坊当年因为点事,都买下了,都是新修德,一两进的院子,本来就是打算给军中弟兄们住的,你明日带着老丈去挑一套。
长安居大不易,九月份,南衙一个都尉喝兵血,差点引起营啸,这种事不能出在你我手上。
左军邓天鹤说我前军一帮泥腿子出身,你们能忍,我忍不了。
兵,我要兵,精兵都是大浪淘沙,现在咱们的沙子越多,以后咱们的精兵就越强,若是真有战事,我定给诸位争一个先锋主攻,我们可是前军,理应是全卫最强,还有你们四个,还没有成家吧,张朗,你挑院子顺便给他们挑四套小院,看上哪家姑娘,我去找人说媒。
最后,苏某说些丑话,钱,我不缺,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但是要是上了战场,谁拖我后腿,军法无情。”
左右郎将,四大都尉,这就是苏策在军中的班底。
刚才那番话,若是按着以前苏策的性子,苏策可说不出来,不过李思哲札记中记录的军中趣事,却提醒了苏策。
军中之人,争得就是一口气,不争就是怂货。
对部下,不说收买,那是施恩之举却不能缺少,特别是遇到年纪比自己大的部下,年纪轻威势不足时,便以利导。
苏策刚才说的话,虽然都是赤条条的利益,但是在谁手下不是当差,有份好处拿,不拿不成了傻子。
禁军不比边军,边军纯粹,禁军中背景出身好的人比比皆是,苏策话里面提到的左军邓天鹤就是一个县侯之子,其祖上可是郡公,这样的老牌勋贵最是抵触军中新晋的勋贵。
苏策不想与人争斗,但是军中就是这样,被人踩了,踩回去便是,若是不敢去踩,那还留在军中做甚,不如回家中地算了。
苏策装傻充愣的说完这番话,目的可不是想着用些钱财就能让这些人对自己唯命是从,这压根不可能,这六人那个不是是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只是仗没打赢,军功策转太低,弄得有职无爵。
说一千,道一万,有本事的人才能在军中吃的开,虽然有钱是最容易被人看不起的本事,但是本事就是本事。
李思哲札记的一句话:宁学小人胜,不学君子败。
军中主将心中唯有胜利,胜利面前,百无禁忌。
而苏策理解是一个将军的责任不是让士兵崇拜,而是让士兵在战场上歼灭敌人,活着回家!只要胜利,只要部下少一些伤亡,被人视为小人,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