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策也没想到和关熠喝顿酒得了一帮妹妹,今天下午送出雉羽的女子有十六人,也就是说苏策喝了顿酒就多了十六个妹妹。
若是日后,这些女子中有谁在夫家受了委屈,就会来找苏策,而苏策也必须派人主持公道,这说起来是麻烦事,但这是大乾军中的泽袍之义。汝之儿女,吾为父兄。
人不管是在何时何地,活的都是名利,这种事就是名,富贵荣华来自军中,也意味着有一些责任必须去担。就像李思哲每年都会给战损部下的妻儿送一份钱粮这种事情,军中其他勋贵也在做,勋贵起于军伍,维护军心的事情不得不做,也不能不做。乱军者,群起而攻之,这是大乾军中的潜规则。
苏策和关熠两人饮了酒,话多了起来,归营的路上两人闲聊,又聊起了一些军中往事。
关熠从军时间比苏策长,遇到的听到的事情比苏策多,虽然有些事情道听途说,有夸大其词的感觉。
“我也是听军中老兵说的……”关熠和苏策两人骑马缓行。
关熠嘴里的事情,苏策还是第一次听到,何时发生,关熠没有提,只说是安东都护府的旧事。
说是一年冬天,天降大雪,一队边军前往一个上戍戍边,原本戍堡的边军本应调回都护府再行分配,却因大雪困在戍堡中。
鹅毛大雪飘了整整一个月,戍堡内的粮食本来只够一队人吃,只是戍堡内本应调走的人走不成,两队人吃着一队人的粮食,积雪没化,路都找不到。
粮草分到每个人头上无疑是不够撑下去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室韦游骑还总是过来袭扰。
说道这里关熠买了个关子:“将军,你知道战场上弃尸为什么被开膛破肚?”
苏策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关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是被摸哨捉去的俘虏,杀了,看看胃里有什么就知道,这处戍堡的粮食多不多……”
“室韦游骑足有两团人之多,戍堡高耸,易守难攻,求援的边军,没走出二里地,就被室韦游骑抓住了,刨腹观看,肚子里面只有可怜的一把粟米。
因为失期不归,都护府派了两团骑兵过去侦查,这才发现了被抛尸的边军。
后来赶走了室韦游骑,整个戍堡的两队百余人全饿得皮包骨头。
我去戍边的时候,累功添为侦骑旅帅,战场后方,侦骑伤亡很大,大营周围总是可以看到双方被开膛破肚的弃尸。
那是被互相摸哨捉去的俘虏,原因和那处戍堡发货时生的事情一样。杀了,看看胃里有什么就知道还要对峙多久,以此推断决战时间。
我亲手带出来的一个兵被室韦游骑摸哨捉了去,绑在木架子上推到了木寨墙上,那些禽兽一刀一刀地割,逼迫我军进攻。
室韦人不同于其他诸邦,嗜杀残忍,就连小孩子也不要信,我好几个手下就是被这些狼崽子用侵了粪的箭头戳了腿,炎症不消,只能锯腿求生。”
关熠的眼眶红了,苏策没有说安慰的话,战场上没有道义,大乾府兵对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府兵心中还有人性,可杀不可虐的底线没人会去逾越。
即便是战场上拼杀的血流成河,大乾军中也没有发生过几次坑杀降俘的事情。要是打出火气,大乾军中主将也不会迂腐,不受降便是,大乾军中恪守为人的底线,就是不希望大乾军中出现嗜杀成性的人,那种人已经失掉了人性,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苏策和关熠到了北苑大营就不在聊天了,入营前,两人可以随意聊天,入营后,苏策为一军主将,关熠为一军辅将,主次有别,就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苏策和关熠回到前军府,关熠路上说的话似乎引起了往日伤悲,早早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策则去了大厅,张朗此时坐在大厅的侧位上处理今日军中事务,苏策进去了,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油纸包裹的羊肉。
“得胜楼的羊肉,今日军中可有事情?”苏策把羊肉递给张朗,转身坐在主位上。
张朗解开油纸上的麻绳,松开油纸,用手捏着一指厚的羊肉片塞进嘴里,边咀嚼边摇头。
苏策点了点头,军中无事便可,看着张朗狼吞虎咽的吃着羊肉,苏策忽然心中有个打算,战事军中有正军辅兵之分,而平日里则没有。
战时辅兵组成有弱力府兵也有民夫,构成复杂,但按着神武神威两军的承担的战事,民夫很可能是不配备的。
现在军中没有辅兵,军中杂务轮到谁就是谁,这有些不合适。
就拿军中的饭食来说,平日里好坏看运气,战时却能保证食物可口,根源就是善庖丁的府兵,战时一般都会归到辅兵中。
苏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在平日里就分出正军和辅兵,念头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不过现在苏策还只是一个想法,施行起来并不完善。
“这会儿也到了晚食,吃完肉,早点休息,下午饮了酒,我回后院睡觉了!”苏策站起身子,给张朗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休息了,不过躺在床榻上,苏策却睡不着,刚才在大厅中的那个念头又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