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大约因为此时痛的太过厉害,对面部表情的控制实在不佳,嬉皮笑脸没看出来,倒是折腾出了一脸苦大仇深。安德里亚离得近,能嗅得出他满嘴的铁锈味,他不怕疼,可怕伊维斯疼,声音都忍不住发着抖,“你和我逞什么强,疼不死你是不是?”
alpha天生要比beta和omega体格强壮,即使是受到重伤,只要还有一丝意志,就能保持清醒冷静。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痛觉系统比别的性别要迟钝一些,更能忍受,反倒是神经更为敏感,疼痛对他们的痛苦是放大了的,这是保持清醒的天生秘诀。
伊维斯专注地听着上头的动静,莫干还没有死心,没停下折腾,大概还在用爪子挖洞,不断有泥块从上面滚落下来,伊维斯便把安德里亚摁到了自己的胸口前。
他模模糊糊听了安德里亚的话,也没空再回嘴,“得想办法快一点,否则上头的莫干得把咱们在洞里活埋了。”
透过被摔得只剩小半块的夜视镜片,伊维斯能看到自己怀里的安德里亚脸色阴沉冰冷,不愿意再吐出半个字。
“宝贝儿别怕,”伊维斯哄人的话张口就来,本事不减,依旧是甜蜜得腻口,可大约是肋骨断了几根,兴许是戳破了肺泡,他疼的厉害,却还不服输,隔了好半响才说得出下半句话,“我会保护你的,怎么着,你不是要和我谈恋爱,还要结婚吗?自己的对象我总得护住。”
安德里亚怔了怔。
这话着实好听,就像化开的糖水似的,缓缓地流淌在心底。
还有什么话能反驳呢?
再也没有了。
“别哄我。”安德里亚快要板不住脸了,心里却止不住地想,还是让他说点好听的吧。可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用力地从伊维斯的怀里挣脱开来,接着他的上一句话说:“那我也可以保护你。”
伊维斯一时不察,也是真没了力气,竟真叫安德里亚从怀里挣脱了起来,手脚发软地栽在一个冰冷的怀里,胸腹却被轻柔地托起来,没贴到任何东西,以免再加重伤势。
安德里亚把伊维斯揽到自己怀里,胳臂枕在他的脖子下面,手掌拖住脑袋。他一直坐着轮椅,可没料到腿脚修长,伸长了可以把伊维斯的腿脚都收拢进来,还绰绰有余。
伊维斯脸色惨白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挣扎了一下,声音沙哑,“我可没这么废物,要叫你保护我,快让我出来。”
“我保护你怎么了?”安德里亚挨了上头滚下来的石块一下,只好顿了顿,把伊维斯调整了个更安全的位置,“我是腿脚不灵活,手臂还是能动的。你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歧视我是个beta,还是瞧不起我是个残废?”
也许是伤势蔓延到了脑子里头,伊维斯明显智商下降,被辩地哑口无言,半响才憋出一句,“没有的事,你别瞎给我安罪名,给领导知道了,还影响我升职加薪。”
安德里亚笑眯了眼,下巴抵着他的额头,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好好好,不说了,你乖一些,很快就出去了,等你醒过来。”
伊维斯:“……”他自从记事以来,生平头一回这么废物地窝在别人怀里,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还被安了一句叫自己乖一点,也不知道安德里亚对着自己这副模样,这个狗脾气,是怎么忍着肉麻讲出这句话的。
一时思绪万千,反而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不过他没能再在这个问题上深刻探讨多久,耳边传来一阵隐约的歌声,就像是,就像是在摇篮里时,母亲轻轻哼唱的呢喃声。
他抓着安德里亚的手,结结巴巴地问:“有,有没有听到,好像有歌声……”
安德里亚却没有应答,只是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在背后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伊维斯的意识模模糊糊,恍若在云间飘飘忽忽,不知今夕何夕。